疑『惑』之間,這位自稱明石道友的伏波軍軍官已經示意,如今自己是在執行公務,請沈有容告知在港的落腳之處,等他晚下值之後再去拜訪。
正如船主所言,船檢貨的伏波軍並未收取賄賂,船主倒是對這位沈老爺居然認識伏波軍的軍官大感意外。加方才進港時還看到一艘被拖進來的破損大船,明石道友告訴他那是新近在海遇難的朝鮮商船,碰巧被伏波軍的巡船遇到便給救了回來,此事更是讓澳洲人的仁義形象深深印在了沈有容一行心頭。
沈老爺又感到有些慚愧,自己這個名義的福建水師最高將領實際能夠管到的地方有限得很,他想起九年前安南商人裴光袍的三艘商船遭遇風暴漂泊至福建鳳凰洋時,那些齊齊跪在他師船的數十名親信,若不是他堅持不允並立下嚴令,恐怕那一百餘名安南商人與水手早都被當成‘倭寇’做了手下升進的功勞了。
即便身邊家丁都是如此,更遑論區區外海島嶼的守島軍士了,而眼前的伏波軍則讓他大開眼界,即便是自己手下的水營也絕不可拿來與之相提並論的,而從明石道友來看顯然不是澳洲人一類,既然這所謂‘伏波軍’多系土著或倭寇之屬,澳洲人又是如何做到將這些人也調教得如此規矩的呢?這不禁讓他又生出不少好。再想想他雖然數年未入東番,但關於海東的訊息從來未曾斷絕,這才多久,甚至連自己的各種耳目都未來得及有足夠反應,此地便已經有了這樣規模的港市,看起來澳洲人在此地已經站穩了腳跟,這可跟以往進入此地的勢力大不相同的。
至少當年他率軍入東番驅逐倭寇,除了斬沉船之外,還救出了被擄男女三百七十餘人,得勝之後連東番土人都獻鹿奉酒以賀,但看如今福建移民對東番趨之若鶩的勢頭和澳洲人治下港市的生活,這樣的景象不用再想了。
再來說這明石道友,也是大有來歷之人,他原本是長崎代官村山等安的家臣,村山等安原也是切支丹大名,只是元和元年(西元1615年)之後幕府禁教愈嚴,村山家又受了岡本大八事件波及,為表心跡等安不得不透過長崎奉行長谷川藤廣的關係向幕府討了個‘高砂國度航船朱印狀’,意圖染指臺灣貿易。
本來村山等安此舉乃是兩頭下注之計,進可以代幕府經營臺灣島,算是一份功勞,若是因為奉教緣故事有不逮也好有個退身之所。是以次年三月,等安便命其子秋安率兵船十三艘南下,只是天公不作美,艦隊路遇風暴飄散各處,明石道友所率的兩艘戰艦便流落到了福建洋麵,因為失散海各船都只能盤踞海,並四處劫掠以求補給。
而三年前單獨前往王崎澳與明石道友談判通商一事的正是沈有容,談判之時他親自為明石道友佩刀以示誠意,又以自己座船護送道友等人到定海千戶所,此舉讓明石道友大為感動。而沈有容也覺明石道友為人頗正直,更借他書信不費一兵一卒便『逼』退了其餘眾倭,是以兩人之間頗存了些情分在。
只是他還有不少疑『惑』,此人為何會出現在此地,還換了一身澳洲人的軍服。
看來一切只能等到入夜之後見面再說,至少如此看來此地並無宵禁一說,倒是可以好生觀察一番。
【參考獻】
1、《大明會典》
2、《明神宗顯皇帝實錄》
3、《晚明史》樊樹志
4、《萬曆野獲編》沈德符
5、《閩理學淵源考?卷75?司徒何鏡山先生喬遠》
6、《明史?沈有容傳》
7、《明宮史》
8、《酌志》劉若愚
9、《明代歲時民俗獻研究》張勃
1o、《明光宗貞皇帝實錄》
11、《閩書》何喬遠
12、《泉州府志》
13、《東番記》陳第
14、《閩海贈言》沈有容
15、《沈有容三入東番“殲倭驅荷”考》陳九如、姚永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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