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這般體量, 哪裡能扶住他, 當即就被李政壓倒了。
他身上有傷,她不敢用力推,心坐起, 喚了侍從入內, 同自己一道扶了他上塌。
受傷未愈之事,李政必然是不願張揚的,否則先前也不必強忍那麼久,鐘意明白他的心思,吩咐人不許聲張,解開他衣袍,果然見新換的裡衣已經被血溼透了。
在她面前,這個男人一直都是強硬的, 即便肯軟下來,也是撒嬌賣乖, 如同現在這般無力的躺在塌上,她還是第一次見。
原來,他也會有這種時候。
先前那位老醫官的話, 鐘意還記得, 李政身上有多少傷疤, 她其實也知道。
她一直覺得他只是運氣好,會投胎, 又被皇帝寵愛, 才有了匹敵太子, 謀取東宮的勢力,卻從沒有想過,他征戰沙場,屢立功績,又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雖也做過一世夫妻,但她對於他,其實還有很多不夠了解的地方。
只是李政從來不訴苦,也不會抱怨那些,又一味偏寵她,時日久了,她也心安理得的將他的苦處忽視掉。
那不應該。
鐘意心裡有些愧疚,還有些不出的觸動,取了巾帕為他清理傷處,仔細上過藥,包紮過後,便在塌邊守著他。
從前都是他守著自己,這一次,卻該輪到她守著他了。
……
李政是在半夜醒的,內間的燈火熄了,外間的卻還亮著,他隱約瞥見自己床前有個人影,先是一怔,隨即轉為喜意。
鐘意睡得不沉,聽見這動靜,順勢睜眼,見他醒了,有些驚喜“傷口如何,可還疼嗎?餓不餓,要不要用些水?”
李政卻有些受寵若驚,道“阿意,真是你嗎?”
鐘意心思頓柔,道“是我。”
“我的傷口不疼,不渴,不餓,也不想喝水,”李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斷斷續續完這些,又低聲道“只想叫你親親我。”
鐘意先是詫異,隨即莞爾,低下頭去,吻住了他的唇,末了,還輕輕咬了一下。
李政委屈道“我都受傷了,你還這麼對我。”
“活該,”鐘意道“讓你那會兒兇我。”
李政聽得微怔,隨即反應過來,低低的笑了起來,卻沒言語。
鐘意也覺得自己有點氣,抓著那麼點事不肯放,見他只笑不語,又有些羞赧“李政,你再笑我就走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李政停住笑,又低聲道“也就是你,被我慣得不成樣子,略微句重話,就覺得委屈了。”
鐘意道“你那會兒那麼嚴肅。”
李政就跟聽了什麼笑話似的,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恃寵而驕,”他輕聲道“你覺得我那會兒兇,是因為你沒見過我真的兇起來是什麼模樣。”
鐘意心裡莫名的甜了一下,卻未言語,李政也不打算等她話,握住她手,關切道“冷嗎?”
他坐起身,道“你也該累了,到裡邊去躺躺吧。”
“這怎麼行,”鐘意推拒道“叫人看見,不知會怎麼想。”
李政輕笑一聲,忽然攬住她腰肢,在她面頰上重重親了一口。
“孩子都給我生了,這會兒又矜持起來了。放心吧,” 他道“沒我吩咐,他們不會擅自進來的。”
他都這麼了,鐘意再推拒,反倒有點故作姿態,再則李政身上有傷,也不好同他糾纏,便藉著外間燈光,順勢進了床榻內。
李政將那床錦被抖了抖,蓋在二人身上,又心的側過身,叫彼此貼的更近了些,做完這一整套動作,便直勾勾的盯著她看,目光熱的燙人。
前世再親近的事也做過,可不知怎麼,到了今生,彼此穿著衣服躺在一起,鐘意都有些臉紅,低聲道“早些歇息吧。”
李政湊過臉去,在她面頰上親了親,道“你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老實睡覺。”
鐘意警惕道“什麼?”
李政反倒沉默起來,憋了好久,才聲道“我在床上,真的不如沈復嗎?”
鐘意氣道“你就想問這個?”
完之後,李政反倒放得開了,固執道“哪有男人不在乎這個的。”
“不如他。”鐘意乾巴巴道“安心了嗎?可以睡了嗎?”
李政難以置信的盯著她看,好半晌都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