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所求(1 / 2)

八月初八下過了淅淅瀝瀝的關門雨,北地便轉入了溼冷的天氣。

臨近傍晚時分,天上又再落下密密的雨絲。

這本是來年不逢乾旱,農人豐收的好兆頭。

可對於不靠田地吃飯,諸事不順的人來說,卻只感覺招人厭煩得緊。

市肆一處極不起眼的商社大門緊閉,堆放貨物的倉庫中,數名遊俠打扮的武人,或席地而坐,或如警惕的狼,立在門側,傾聽後巷中的動靜。

陰暗潮溼的角落,黴斑爬滿泛黃的牆面。

無數細小的蜘蛛在這些黴斑之上爬來爬去,羅結蛛網。

倉庫中,有一角收拾得尚算潔淨,擺放了一張案几。

上頭置了兩隻茶碗,一些金貴的炸制果子。

這樣裹著蜜的好東西,卻被對坐於席上的兩人無視,放在那裡沾上了空氣中的黴味。

對坐的兩人一人遊俠打扮,雖身形高壯,但面容頗有幾分文氣。

只是此時面上掛著隱忍的怒意,叫他本端正的臉龐有些扭曲。

而在他對面的人,身著文士袍,樣式顏色皆平常,但衣料細密華貴

這人此時舉袖掩面,不知是嫌棄空氣中的黴臭,還是不敢面對他人鄙夷憤怒。

遊俠打扮的青年人掃了一眼案几上的茶食,忍不住面頰一跳“公孫太守,當真雅緻。”

就這樣要緊的關頭,依然不忘擺世家子的派頭。

只可惜,派頭是擺足了,腦子卻沒有。

若非他見公孫家宿將左平離開,自顧動手,情況何以糟糕到如此境地?

明明只需按捺隱忍到今夜,卻因這蠢貨,全盤崩壞。

可笑的是,這個蠢貨,既已動手,卻不能將事做絕。

若他更狠辣一些倒也更好,偏生不敢擔起弒父惡名,用了那樣溫和的毒物,拖到宿將左平歸來,不知何處露了端倪。

想到自己苦心謀劃經營,或將無功而返,甚至可能帶累繞過襄關的劉和部孤懸於外,這青年人面上晦澀難明。

現在他們不得不以更高的代價,更血腥的方式去達成目標。

這並非他想看見的局面。

他本是降將,縱破公孫瓚有功封中郎將,但官尊言輕並不受重用。

自告奮勇接下任務,不過是想要爭個出頭機會。

現在,六月至今的全部謀劃,可能盡毀於此人之手。

“中郎將息怒,瑎也是為了這令支城百姓免遭戰火,方才出此下策。”

公孫瑎見得這青年面上鄙夷,縱然心中羞憤,還是不得不低頭陪好。

這青年人到底是個講道理的講究人,重重嘆了口氣,暫壓了胸中怒意。

此事現在是敗於公孫瑎之手,但真要嚴格算起來,也只能怪他運道差。

就如此前截殺公孫姐弟一事,天命不在他,事敗即是錯。

又如此時。

若是被他得手,家主公孫景無聲無息死去,他既不必在明面上承擔威逼父親的惡名,又能順利收回遼西太守之權。

遼西順勢歸降,這令支城也不必遭逢戰火。

這樣的結局皆大歡喜。

只是公孫瑎依然差點運道,要緊關頭,左平歸來,不知為何現了端倪。

現在雖未宣揚開來,但城門守衛明顯增多,於他們的計劃橫添阻礙。

事已至此,心知再抱怨無用,青年人站起身,不再看公孫瑎。

他們孤懸異地,本不願虛耗兵力。

青年又想到趕來的劉和部,那些胡作非為的胡人。

他遠望令支城中坊市的牆垣,許久,終究將心底一絲異樣,清出腦海。

他非嗜殺之徒,只是現在已箭在弦上,不得不。

為了勝利,當一無所惜。

夜幕降臨。

左平管束郡兵不生亂的同時,緊閉裡坊大門,叫裡坊中里長、遊徼嗇夫提高警惕。

可即便如此,仍有那鬆散慣了的,不聽指派。

南門垛樓之中,留著一把濃密鬍鬚的城門尉卸了甲,提著一壺酒,幾乎不看他吞嚥的動作,這酒就如流水般倒進了肚子。

公孫景病危的訊息早在左平回來前,已經長了翅膀般飛遍令支城的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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