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日葉家叔侄在酒館重複聽了九場戲?”
聽張著彙報時,公孫顏手裡抓著幾粒蝦乾——趙雲從臨渝回來時帶的土特產。
趙雲從帶回的那一批中,親自淨手挑了兩匣子個頭最大完整無沙的蝦乾,送給了公孫顏。
戰後臨渝封城民生停擺,為了讓百姓多個進項,劉惠在臨渝用了公孫顏的救濟撫卹政策。
只要有的能拿出來的,便是自家魚皮衣裳,也以寬裕的價格收購,從百姓手上用米糧換了不少東西。
並著救濟措施,讓臨渝百姓能熬過今年,免在冬季餓死。
若有身體強壯,能參加新碼頭建設的,甚至能靠工錢過一個還算不錯的年。
也算是公孫顏喂幾地百姓吃下的第一粒甜棗。
公孫顏將蝦乾放在桌上,閒暇時當零嘴。
“那葉家來令支時我見著過!”
“我還敲詐了他們好些胡人牧戶。”
張飛胳膊上綁著些繃帶,說自己敲詐時渾不知羞。
趁公孫顏被他的話轉移注意力,探手想抓一把匣子裡的蝦乾。
公孫顏眼疾手快合上匣子,險些像老鼠夾,夾住張飛的手。
幸他縮手度快,不由抱怨道“阿顏小氣了,蝦米也捨不得分三叔吃。”
“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呢!”
公孫顏無情得很,並不上他的套“不給!”
趙雲平日軍務繁忙,閒暇時間挑得這麼一點,她才不分給旁人。
“張三叔要吃,回頭我給你送兩車,這個不行。”
言罷,將匣子給阿蘭,叫阿蘭收著,去燒些茶水。
年關張著也忙,一同告退。
只張飛黑鬚翹起,坐在公孫顏辦公的案几旁,嘴裡嘀嘀咕咕。
被雪橇車帶到荒山野地裡,最後硬用手臂剎車,他扭了手腕。
翻車後,苦巴巴帶著狗群,頂著極寒走了一夜回營。
趙雲和張合等人領軍四處放救濟,他無事幹便來這廳室尋樂處。
倒不是他借傷躲懶,實在是長相問題。
由他這般模樣的領軍,還未靠近鄉里百姓便已經在堡塢中亂作一團。
鄉勇拿著自制的弓箭嗖嗖亂射。
張飛縱罵罵咧咧,也無法改變漢末百姓根深蒂固的容貌偏見。
將過除夕,便是太守府這加班魔窟氣氛鬆快了些。
有官吏來送公文給公孫顏,見張飛這樣,頓時笑道“張都尉莫氣,這是我家的炒豆子,請您吃。”
在令支城最先擺脫缺衣少食困境的,是太守府中小吏和各織造坊女工。
公孫顏這散財童女,雖說平常愛加班,但各類名目的補貼很足。
小吏們不復往年窘境,家裡也能結餘些零嘴吃食,帶來分同僚。
友好地抓了一把給張飛,又給了公孫顏一把。
張飛跟著劉皇叔,什麼日子都過過,好的壞的他都吃。
謝過這小吏,先將自己的一把塞嘴裡。
又將公孫顏那一把也抓在手裡,這才騰嘴道“都給我吧,我愛吃這個!”
公孫顏微微挑眉。
張三爺當真是外表粗莽,內心細膩之人。
整個遼西短暫的穩定和繁華,都基於公孫顏一人。
她的安全始終是第一位。
絕無可能去吃那一把炒黃豆。
張飛如此,給大家一個臺階下。
那小吏不知這些彎彎繞繞,見張飛愛吃,又從袖袋裡掏出不少給他,這才告辭出門去。
張飛嚼得滿口豆沫,見公孫顏垂頭在公文上寫了幾個字。
忽感慨道“往年這時候,我同大哥二哥該準備過年了,也不知他們現在許都可安好。”
聞言,公孫顏執在手中的筆一頓,沒有言語。
無論是衣帶詔的沉重,還是對坐煮酒那番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