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安武(1 / 2)

小說:無界之牆 作者:酸拌折耳根

幾十個精挑細選出來的土兵把崗巴押在中間,穩坐在馬上的崗巴昂起僅剩一隻眼的光頭,猙獰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被押解的物件,倒像是打家劫舍的強盜頭子。

安武轉過臉來對著崗巴,“崗巴大摩師,我們森多人說話算話,你的朋友已經回到廣袤的森林裡,重新獲得了自由,希望你也兌現你的承諾。”

“基布他們不是朋友,是兄弟。”崗巴在兄弟兩個字上面加重了語氣。

“崗巴大摩師,往這邊走。”走到一個路口,安武轉向了岔路,那是一條延伸向巍峨群山的小路,在茂密的灌木叢中時隱時現。這幾天拉姆上師像狗一樣四處嗅,原來的冶煉場已經引起了他的懷疑,只能另找合適的地方鍊鐵。

崗巴坐在馬背上抓緊韁繩不動。

“怕了嗎,崗巴大摩師。”安武的話裡帶著幾分挑釁的味道。

“我有害怕的必要嗎?”崗巴撥轉馬頭,跟著安武的足跡,馬蹄踩著窄小道路上的千里光花,在混合了陰石蕨和紫色葉榕的枝葉裡穿過。若不是有安武在前面帶路,崗巴一定會迷失在這片碧綠的海洋裡,“安武長子要把我帶到哪裡?”

“新的冶煉場。”安武頭也不回地答道。

“為什麼不去原來的冶煉場?”崗巴看著安武腰間晃動的銅刀。

拉姆上師像只偷吃的老鼠整天到處嗅,盤果頭領可不願意他看到崗巴,現森多鍊鐵的秘密,不過這些無須跟克吉崗巴說明。安武冷冷地說道,“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你只需要把鐵煉出來。”

“對,這樣你們就能夠用堅硬的鐵刀屠殺更多的奴隸。”崗巴嘲諷地說道。

“我們一般不會濫殺奴隸,森多大片的土地需要奴隸來耕種,”安武轉過臉來,但沒有停止前進,“但是逃跑和撒謊的除外。”

崗巴從安武的眼神裡看到了威脅,“你在懷疑我是否能夠煉出鐵來。”

“說實話,我並沒有親眼看到你口噴火龍的樣子,不過我是否懷疑並不重要,十天之內看不到純鐵,我會砍下你的頭。”安武把手放在腰刀刀把上,刀身反射的陽光照在崗巴的臉上。

崗巴把臉扭到一邊,“這就是你們這些濮國貴族的本性,貪婪和慾望操縱著你們之間無盡的廝殺。”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弱小就被宰割,只有強大才能不被欺負。”安武藍色衣衫下結實的肌肉似乎就在證明他的觀點,“你不就是由於打不過克吉家的長子才淪落到了這裡嗎?”

崗巴想張口辯駁,卻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在他眼裡,安武和克吉葛丹一樣,只崇尚用武力解決一切,他乾脆把嘴巴閉上。

轉過一座山,小路兩旁的灌木逐漸稀疏,由泥土和碎石鋪成的道路上有了人經過的痕跡,抬眼望去,幾座木屋掩映在遠處山坡上的樹木間,耳邊還聽到有人吟唱的聲音。越往前走,歌聲越清晰。

“大河再深也有船,高山再陡也能攀,靈山再遠也能到,天堂再高也能連,擂鼓三聲入雲霄,天神馬上就來到,免去人間萬般苦,帶你魂魄上凌霄……。”低沉沙啞的嗓音伴著沉重的皮鼓顯得格外悲涼。

隊伍緩緩走近這個僅有四五戶的小寨子,半坡上的一戶人家門口散坐著十來個森多寨民,頭上包著洗得都脫線了的白頭巾,身上穿著藍色的罩衫,和奴隸一樣打著赤腳,每人都是一臉的菜色。

“又來了,又來了。”看到腰掛銅刀的土兵,房屋前的寨民們從地上爬起來,驚慌失措四下逃竄。

“我和你們這些強盜拼了!”從沒有門的屋裡走出一個的老人,臉上帶著還未乾的淚水,手裡握著一根用來敲打皮鼓的木錘,奔著安武跑過來。

立刻有兩個土兵衝上去,一個奪下老人手裡的木錘,另一個把老人按倒在地。

安武估計,這肯定又是一戶被假冒強盜禍害的寨民,儘管盤果殺了大寨裡一批冒充強盜的貴族子弟,但不乏膽大的貴族子弟到這些偏遠的小寨子繼續搶掠。他鐵青著臉翻身下馬,揮揮手讓土兵把老人放開,“老人家你看清楚,我是大寨的長子安武,不是強盜。”

“就是你們這些大寨的貴族子弟,颳走了我們最後一點糧食,我的兒子才逼不得已跑到深山裡去打獵,碰上了老虎,結果……”老人扭頭看向屋內,哽咽得無法說下去。

安武深深吸一口氣,把憤怒強壓下去,“按照寨規,無論是誰當了強盜,殺無赦。”

“殺?殺誰?”老人苦笑著搖頭,“貴族和強盜,有什麼區別,強盜搶糧食,至少還給我們留口飯吃,貴族,”老人抬起骯髒的袖子抹去眼角的淚水,“比強盜還狠。”

“貴族也不能逃脫寨規的懲罰。”安武繞過老人走進木屋,崗巴也緊跟其後。拆下來的門板擺在破舊的堂屋中間,一塊白布從頭到腳把屍體蓋住。安武輕輕揭開白布,看到的竟然只是一副被稻草包裹著的骨架,這個可憐的後生仔被老虎啃得只留下了骨頭,他的阿爸和寨民們用稻草給他做了一層粗糙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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