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事。”季涼的語氣裡沒什麼起伏,艾斯聽後就跑回去睡覺了,他要養足精神,叔叔明明跟表姐更般配,怎麼可以嫁給別人。
於驍說成婚前不會再碰他,今夜楊煙倒是可以獨坐院中飲酒唱戲。
他端著酒杯,用江南調唱曲兒,在梨樹前走動,聲音哀怨悲傷。酒沒了,他放下杯子,拿起梨木扇開啟,學著當初季涼的模樣在樹下唱《盼君歸》,罷了,他對著空氣微微俯身笑起來。
“大小姐要不先試試如何笑?若你一笑,想必天地失色,就像如此,眉眼微彎,嘴角輕揚,便是笑了……”
那年花廳院中一見,滿樹梨花春色都沒她醉人,再後來,自己的魂就丟了。
楊煙收斂了笑,眼角兩行清淚劃過,他撫著季涼曾摸過的扇,思緒飄了很遠。
他總是隔幾日再教季涼江南調,可還是半年就教完了。他也想天天見著人,但他更怕過早就沒了見人的理由,就說讓人多練習幾日。
到了教完的那天,他想把自己曾親手做的扇子送給人,就扯了謊,哪知對方不肯收。再然後啊……那人便走了,他遠遠看著,還是沒有勇氣上前送出去。
這五年裡,軍督府沒了,他和戲班重新賣身給了梨園,為自己取了名號,喚“涼煙”,再也不唱那江南調。
可就算臺下人換過幾許,臺上人依舊如故,他還是沒能再遇見,和他學江南調的人。
他便染了煙塵,活成戲子,偏生此時……好在這次,他喊住了人,有了短暫的相遇。
這就像一場夢啊,他這戲子有什麼資格去奢望?也該醒了……
夜有些涼,楊煙小心翼翼地收起扇子,回房歇下。
次日,於府上很熱鬧,賓朋滿座。
艾斯不情願地把隨禮給於驍,傲慢道“哼,這裡面可是八音盒,你別弄壞了!”
“你就是艾斯少爺吧,這麼貴重的禮物,我肯定會收好的。”於驍沒必要跟一個小孩計較,倒是笑著收下這份厚禮。
這八音盒國內可極少見,煙煙又喜歡唱曲兒,肯定會喜歡。
這婚禮儀式從簡,卻很隆重。楊煙披著紅蓋頭,穿了身喜袍被媒婆扶出來,緊攥袖中的小刀。
拜堂的時候最好殺了人趁亂逃出去,然後去公館再看一眼,他便會自行了結,和梨木扇葬于山野。
等人走到堂中,媒婆正要喊一拜天地的時候,艾斯開始搗亂了。
“叔叔,你確定要嫁給這個又老又醜的男人?”
楊煙聞言一怔,猛地掀開蓋頭看過去,便看見了艾斯,和那個眉眼依舊冷淡的人。
艾斯跑過來,不顧於驍有些陰的目光,抱著小熊圍著他轉,然後走到楊煙身邊笑道“這老男人都沒我表姐好看,哪比得上我表姐,你還不如嫁給我表姐呢!”
“艾斯,回來。”季涼開了口,艾斯也注意到悄悄混在賓客中計程車兵,吐吐舌頭道“沒勁,你們繼續。”
他撞了下楊煙走了,把小刀藏在小熊背後,對季涼鬧著“這裡不好玩,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不許鬧。”
“我不!中式婚禮一點都不好看!”
艾斯躺地上撒潑。
“抱歉,失陪了。”季涼把人拽起來,對於驍示意了下,就拖著還在鬧的熊孩子走了。
於驍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對其他人說“孩子嘛,比較調皮,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