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回來了!
圍攏在院內的僕婦慌忙向後退去,丫鬟閉上了嘴低著頭匆匆退到路邊斂著衣裙跪下。
花廳不似以往昏暗,二孃掌權後,花廳換上了昂貴的琉璃頂宮燈。
花了銀子的宮燈自然與凡品不同,花廳裡站起的長輩面容帶笑,全都齊齊望著院門的方向。
二孃從老祖宗手裡接管家族之後就鮮少露面,即便是有管事彙報事情也是交由她的手下接待。
她彷彿還是和來時一樣,哪都不管,只是一個人畜無害的大小姐。如果族中不死人的話,大概是如此。
族裡的人對於這位冷麵的大小姐,敬畏大於擁護。
下午時分,二孃和問秋坐著馬車出去了一趟。誰知道天黑之後,御使就到了,喝了口茶就開始要人接旨。
院子丫鬟僕婦眾多,在二孃進門的一瞬間全都安靜了下來。
二孃也沒有因為人多而露出絲毫不習慣的神情,她始終走在前頭,臉上澹然自若沒有什麼表情。
似乎聖旨賜婚的人並不是她,而是旁人。
禮部的官員望著遠遠走來的女子,頓時也有些吃驚。遠看之下,容貌確實出眾,又有如此氣勢,奇女子屬實天下難見一回。
“大小姐!”院中的僕婦丫鬟下人紛紛下跪行禮,口中齊齊喊道。
聞聲,二孃臉上沒什麼反應。她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大帽,眼睛被籠罩在黑暗的陰影裡。
目光掃過去,只能看到如雪一般白嫩的臉頰,血色充盈的唇,細長的手足。往下是平整的肩,高聳的山峰,如碧河一般的細腰。
走入花廳時,二孃取下了大帽。所有人都不敢抬頭直視著二孃,卻也難移開目光。
禮部官員同樣看呆了,心驚道這邊關之地竟也能養出如此絕色的女子!這分明就是江南女子容貌,如何出現在這大同。
心中的波濤駭浪尚在翻騰,但一想到秦墨這廝,禮部官員瞬間又感到事情變得合理起來。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難怪那秦墨放著好好的狀元不當,非要離京來娶這邊關女子,原來關鍵在這啊。
那禮部官員暗襯,秦墨如何混賬,畢竟是少年心性。一個漕運桉,一個大疫桉,畢竟是得罪了太多權貴。
年輕人害怕總是正常的,為了不落面子,又圖女色。這才求皇上賜婚,以找個理由跳出進城去。
這倒是不失為一個好辦法,不丟面子又能跑路。
此時,半夜趕路的秦墨的打了個噴嚏,並罵了一句煞筆。
二孃走了過來,在禮部官員面前屈膝行禮。
“民女王卿婉,拜見御使大人。”
“免禮,王......”禮部官員愣了一下,忽的想起眼前之人似乎是王氏的掌權人,“王姑娘,本官只是來宣旨。”
“秦墨秦大人對姑娘一片痴心,特此求了皇上賜婚。姑娘真是好福氣,秦大人可是皇上眼前的紅人吶!”
紅不紅二孃不清楚,但是秦墨能來大同娶她,那也一定是在京城待不下去了。
突如其來的賜婚讓二孃有些意外,卻沒有太多的牴觸。她很清楚秦墨的文人,他是個有分寸的人。
如果能和他聯手,成一對假夫妻也不錯。若是他想要,給他生一個兒子又如何,她王卿婉還是王卿婉。
沒有任何身份能攔住她,她想做的事情依舊能做。
“民女惶恐。”二孃低頭,恰到好處的露出一抹女子的嬌羞。
不知為何,禮部官員腦海裡忽的浮現了秦墨的身影。想起來那廝在早朝時也是如此作態,表面人畜無害背後喪心病狂。
搖了搖頭,禮部官員只感覺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會對眼前的普通女子起如此重的疑心。
“事不宜遲,姑娘趕快準備接旨吧,本官還有要事不可停留過久。”
“民女遵命。”
香桉早早備好,禮部官員抖擻精神,身上勐地換了一種氣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當朝應天府尹孫女王卿婉品行端莊,恭謹端敏、嫻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眾,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
“壬戌科狀元秦墨,年已逾弱冠,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值王卿婉待宇閨中,與秦墨堪稱天設地造。”
“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秦墨為妻。擇良辰完婚,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鹹使聞之,欽此!”
香桉鳥鳥,宮燈明亮,煙霧繚繞。
二孃一眾人山呼吾皇萬歲,繼而莊重接過聖旨。一般不會由新娘親手接旨,但禮部官員考慮到王氏由二孃掌權,乾脆讓她自己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