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王佑澤奇說論白馬(1 / 2)

小說:漢垣 作者:涼了的皮

蘇扶公子緩緩起身,手中念珠緩緩在指尖撥弄,走到堂中間開口道“在下以為,此乃謬言。”

此話一出,眾書生、公子出一陣騷動,此白馬論乃是自春秋戰國至今亦無法推翻的理論,此言初時聽來著實滑稽可笑,可是與公孫龍子辯駁者竟無一勝出,這也讓許多人包括不少夫子在內不明覺厲。

欒提蘇扶敢說這白馬論是謬言,便是公然要辯上一辯,雖公孫龍已逝世幾百年,但是其白馬論確是諸多雜學典籍中的名篇,自董相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後,經國之術以儒家為正統,其餘各家皆為雜學,但是那些學子們卻常常偏愛這些雜學典籍,在書房隱蔽處藏上一本,四下無人時仔細研究。如今在這花間會上不談儒學而說白馬之說,不少書生、公子們見蘇扶這般特立獨行,當下便有幾人不等蘇扶再行辯解就想要反駁了。

蘇扶環顧四周笑道“在下曾於白馬寺主持天竺高僧曇謁法師探討過白馬非馬論,雖未分出個勝負,但蘇扶略有頓悟,故而斗膽妄言。”

眾人皆知,曇謁法師乃是天竺高僧來白馬寺繼任主持,因其年紀輕輕,僧眾多有不服,於是曇謁法師開壇論佛法,一連七日,不論是白馬寺的僧人也好,雲遊和尚、過往香客也罷,無一辯的過他,可見其佛法高深,辯術之強。

蘇扶與之論道竟是平手,這讓不少人都望而卻步,不再敢上去反駁了。

一人小聲與身旁好友說道“我知道蘇扶師兄去與高僧辯法,不分勝負,未曾想竟是辯的也是這白馬非馬之說,看來這次花間會師兄是沒有敵手了。”

大堂之上,鴉雀無聲,唯見蘇扶公子立於堂中,蘇扶公子朗聲說道“馬者形也,白者色也,形分有無,風者無形也,馬者有形也,無形者無色,而有形者有色焉。色立於形上,然不變其本,同形者同,故而白馬是馬也。”

此時左排末座一位年輕人起身大笑,緩緩走出席位,立於大堂之上。

蘇扶公子躬身作揖問道“這位公子想必非洛陽人士,蘇扶並未見過,敢問先生名諱。”

那書生打扮的人恭敬還禮道“在下潁川戲志才。”

那左排末座另一位男子亦站起身來,拱手作揖答道“志才乃我同鄉好友。”

蘇扶視之,哈哈一笑道;“原來是文若好友,相比亦是大才,願聽先生高見。”

王協看去,那立於座上之人不過二十歲上下的模樣,相貌偉岸,舉止端莊有禮,而立於堂中之人,生的著實一般,負手而立,頗有幾分傲氣。王協自然知道戲志才的名號,作為三國裡曹操的第一位得力謀士,相比才能也是不低。

再說立於席座的那位男子,王協心中思量忍不住問起小郭嘉,“小郭子,那文若可是荀彧?”

郭嘉點了點頭,“荀彧乃是荀子之後,其父乃是濟南相荀緄。”

王協點了點頭,繼續看戲志才怎樣辯駁。

戲志才邁步來到堂中,他問道“白馬是馬,那黑馬也是馬,那麼五銖幣是幣否?”

蘇扶答道“自然是幣。”

戲志才又說“金幣是幣否?”

蘇扶已經意識到了,一時眉頭緊鎖,並未及時回答。

戲志才見蘇扶皺眉不語,笑道“五銖幣與金幣皆為幣,然二者並不同形,故而先生方才之言自相矛盾也。五銖幣非幣,金幣亦非幣,故而白馬非馬也。”

說道此處,已經有不少公子被繞糊塗了,管寧眯眼觀瞧,面如平湖,而花語環視堂上堂下眾位公子,正好與王協四目相對。

王協微微一笑,緩緩起身。

見還有人起身,眾人紛紛停止了小聲議論,靜靜觀瞧。

王協拱手施禮道“在下王協,見過諸位公子,管夫子,花語姑娘。”

蘇扶回禮道“原來是與許夫子對賭的佑澤兄,久仰久仰。”

戲志才也拱手回禮,王協負手走到堂中,緩緩開口道“方才蘇扶公子與志才兄所言皆對。”

此語一處眾人譁然。

二人不解,戲志才略帶輕蔑地一笑說道“佑澤兄,方才蘇扶兄言白馬非馬,我言白馬是馬,若我二人皆對,那依兄之見,白馬是馬還不是馬?”

王協淡然道“白馬是馬,白馬也非馬。”

戲志才與蘇扶二人神情古怪,不僅如此其他人也是一副不解,就連管寧也是這般,王協呵呵一笑開始解釋道“所謂白馬非馬論不過是玩文字遊戲的詭辯罷了,重點並不在白馬或馬上,而是在於對非字的理解。非若是理解成不是,則如蘇扶兄所言,此乃謬言。而若是將非理解成不等於,方是志才兄所言之本意。公孫龍子前輩正是用了這一非字的兩層含義,使得白馬與馬喪失了同一外延,宛如雞同鴨講,自然是覺得各佔道理。”

王協此言一出,頓時在眾人之中掀起不同凡響的震撼。

管夫子撫須起身,他沉吟了一會開口道“佑澤小友方才之言真是讓管某醍醐灌頂,公孫龍子數百年的白馬論被小友一語道破,小友真乃奇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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