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卯松

小說:公家的戰國 作者:大餅醬

景光見到長尾桃時,才知道其身體狀況已經差到如此程度,不僅臉色蠟黃,身子亦消瘦的沒法看了。

由於阿桃身體狀態不佳,景光直接進入內室見面。雖早有人通傳,阿桃也預先梳洗過了,但仍能被一眼看出病容,看得景光直皺眉。

“還請保重身體才是,想來越前守地下有知亦不願見到您這個樣子。”景光有些感慨,春日山城兩人的玩鬧還歷歷在目,轉眼之間已經小二十年過去了,卻是很難再將面前這個容貌憔悴的婦人,與當年城中作弄自己的少女聯絡在一起。

“玉千代。”

阿桃喚了一聲,聲音卻是很低,景光挪近前幾步,看著她滿眼中的擔憂,突然有些傷感道“我已經來到這裡,有什麼可安排的,您就放心說罷。”

“最近的很多傳言,她們都不讓我知道,但我還是聽到了一些,”阿桃艱難坐直身子,繼續道,“到底是不是和虎千代有關。”

“姑母大人是想讓它有關,還是無關?”景光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回答道。

阿桃聞聽後一愣,隨即笑容有些苦澀“是啊,你也已經成長為合格的武士大人了呀,說話的方式就像以前父親大人那樣了。”

景光沒有做聲,便聽阿桃繼續說“你知道我很喜歡六郎的,不僅僅是因為他更喜歡我,而是他說話總是直來直去的,他會告訴我事實是什麼樣子的,而非讓我選擇。”

景光長嘆一口氣,道“我亦是很欣賞越前守,但現在,事實真的不重要了,外面的千般流言蜚語,真也罷假也罷,都改變不了越前守已赴比良坂的事實,上田長尾家以及它的族人還是要繼續生存下去的。”

“不過說實話,我是不相信此事與管領大人有關的,”景光看著阿桃繼續說道,“不過,現在這都不重要了。”

“是啊,都不重要了!”阿桃重複著景光的話,神情更加暗淡,不過隨即又強打起精神,召喚了隨侍的女官安排道,“去找卯松過來。”

不多時,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在侍女的引領下來到了室內,景光這才第一次正式打量起這位,在後世的島國戰國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小小孩童。目前,他所面對的是人生中的第一道坎,父親長尾政景突然離世,母親因悲傷而不能主持事務,家中又流言四起,一著不慎上田長尾百年傳承就可能葬送。

景光實際上並不喜歡這個叫卯松的男孩,雖然阿桃說景光變得與“武士大人”一般了,但作為一個穿越眾,骨子裡還是性情一些的,這也是為什麼景光喜歡與長尾政景結交的原因。但上田長尾家的這位繼承人,顯然是與其父親不同的人,說來有些好笑,透過他的雙眼,景光感受到的是一種古井無波狀態,看向他人不帶一絲的個人情感,似乎置身事外。

“母親大人。”名叫卯松的男孩規規矩矩在門口跪拜行禮,起身後微微皺眉看向景光,對此時在自己母親房中出現這麼個人有些詫異。

“到近前來,”阿桃強裝出一個笑容,招呼卯松來到身前,指了指景光道,“這位是長尾右近衛少將大人。”

卯松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之前行事上有些失禮了,俯身跪拜道,“見過右近衛少將大人,父親大人新喪,在下行事上有些沒有章法,還請勿怪。”

卯松給景光的感覺,完全不像是一個孩童行為方式,不過來到近前能看到其眼圈通紅,方才知道這孩子是將個人感情盡數隱藏起來的,景光又覺得其有些可憐,所謂“沉默的名將”或許就是如此戰戰兢兢度過一生的吧。因為對外界的不信任,所以愈封閉自己的情感。

“無礙的!”景光隨口應道,又看了一眼阿桃,對卯松說道,“越前守意外溺亡,擾得上田家中人心惶惶,此時當快刀斬亂麻,就不要再耽擱下葬了。”

卯松疑惑地看了眼自己的母親,見後者微微點頭,便轉頭應道“在下本也是這個意思,但幾位族內長輩似乎有別的想法。”

“此事有我來處理,你一會兒擬一個名單出來即可。”景光擺了擺手,“元服和繼任的儀式也抓緊吧。”

“就按照您說的辦。”卯松再次行禮。

這時,卻是有城內武士層層傳話進來,說長尾輝虎的隊伍將要進城了,景光看著行禮一臉平靜的卯松,實在是有些佩服這位。

七月底,在經歷了長尾政景隆重的葬禮之後,在長尾輝虎、景光等一眾人見證下,卯松以八歲之齡於坂戶城元服,並繼任為上田長尾家家督。長尾輝虎特地制定了上杉家中重臣色部修理大夫顯長主持了元服儀式,與卯松締結了烏帽子親,長尾輝虎並將自己幼時通稱“喜平次”贈與了卯松,自此更名為“長尾喜平次顯景”,上田長尾家有驚無險完成了權力傳承,也算是開啟了越後上杉一族傳承的序幕。

“姐姐大人還是多休養為好,我看喜平次行事沉穩,是個靠得住的孩子,樋口與三衛門大人及一干家將也是忠誠的,你就不要太過操勞上田族內的事務了。”長尾輝虎、阿桃、景光三人在居館內一間茶室短暫敘話,長尾輝虎囑咐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其是剛剛結束了信濃國的對峙,此時還有大量善後的事情去做,在坂戶城徘徊幾日已經是很難得了。

阿桃目送長尾輝虎離開,轉頭對重新坐下的景光說道“聽說你與阿鶴的女兒已經兩歲多了,是叫……玉子吧?”

景光聽到這個話題明顯一滯,有些拿不準阿桃的意思,實話實說道“是,永祿五年生人,也就剛剛兩歲。”

“那一定會是個大美人了,我在此替卯松提個親,不知道卯松有沒有這個福氣。”阿桃帶著開玩笑口氣問到。

景光沉思一會兒,說實話當外來當未來“豐臣五大老”的岳父,想想還是很帶感的,但仍是搖了搖頭道“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還是看小傢伙們以後自己是不是喜歡吧,咱們就不要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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