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狼狽的倒在地上,像一隻喪家之犬。
我像是在看一部無聲的B級片。
而幾個人圍著他,歡呼著,大笑著,每人朝他踢了一腳,其中一個人照著他的臉狠狠的踩下去。
這場毆打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他們才意猶未盡的住手。
然後抬起頭,看向這輛價值連城的豪車。
我心裡一緊,只能用力縮緊了身體,不讓他們看到我。
索性,大概它的外表太過殘破,他們只是嫌棄的看了一眼,便開上自己的豪車,走開了。
荒漠無聲無息,連鳥的聲音都沒有,只剩下在地上喘著粗氣的赤那……還有我。
我終於掙脫了繩索,掙扎著開啟車門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天色暗了下來,隱有悶雷聲響起,豆大的雨點,爭先恐後的從天空中降落。
赤那被打得不輕,努力了幾下,仍在地上沒法站起來。
我從他兜裡拿走了車鑰匙,他也只能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在我的幻想中,我立刻上車,從他身上一遍一遍的碾過去,直到把他碾的血肉模糊,然後開車瀟灑的離開。
但是,我沒有錯過那一刻,他嘴角的一絲冷笑。
我伸手扶起他,費力的把他扛到車上,像一個真正的奴才一樣,小心翼翼的問:“你有沒有怎麼樣?還疼不疼?”
他的目光從嘲諷變得疑惑,仍然一言不發的盯著我。
“說好了我們就是同伴,我不會拋棄你的。”我啟動了車,道:“快下雨了,我們得離開這裡,我開了哦。”
他看著我,不知過了多久,他吐了一口血水,裡面有半顆牙齒。
“往東開。”他言簡意賅的指導我。
我賭對了。
這裡確實荒無人煙,如果沒有他指導方向,光靠我一個人絕對開不出去。
我們一直在盤旋著向下,經過各種曲折隱蔽的小路,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出現一個黑森森的洞口。
我們走進去之後,裡面居然有一個森嚴的鐵門。
赤那扔了把鑰匙給我,道:“開啟。”
滕七十二是開礦起家,我意識到,這裡是一個廢棄的礦洞。
裡面不是很大,卻像是一個微型的秘密空間。
桌子上放著一盞馬燈,幽幽的亮著,旁邊有一個巨大的沙發床,還有一個櫃子,上面是各種精美的手辦,地上散落著一些吃了一半的零食,和礦泉水。
我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
我在想,是先去吃一頓,還是先把身後的赤那殺掉呢?
我激靈一下,是的,在這種無人的地方,我心裡的獸性似乎也在燃燒。
就在這時,我身後傳來一聲輕笑。
赤那道:“任冬雪,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麼?”
我回頭看向他。
他依靠在牆邊,神經質的笑道:“因為你特麼那一臉奴才相,特別像我爸。”
“他跟誰都要點頭哈腰,恨不得給人舔鞋底,我從小就看不起他。可是我沒想到,他走了之後,沒人願意理我了。”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包括我那些朋友,說為了我可以去死的那種。”
他一腳踢飛了腳邊的垃圾,發了狂的砸著所有的東西:“狗屎朋友!我剩下的都給他們了!我就是要一輛車和錢!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空曠的隧道迴盪著他的聲音,就像惡鬼在咆哮:“我最恨人背叛我!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完了,我想,還好剛才沒動手,他的戰鬥力比我想的強太多了。
第49章 距離斯德哥爾摩最近的時刻
我終於判斷出來這是什麼地方。
赤那他爸爸開採過的煤礦,曾經出事死了人,符合半乾旱荒漠地區的土質,只有那日拉煤礦了。
據說這裡曾經因為開礦輝煌一時,但是回填的不好,發生過大規模的坍塌,且荒漠化嚴重,附近的村子都搬離了。
這是一片幾百裡的無人區。
而赤那那輛庫裡南,已經沒有什麼油了。
他因為傷口發炎,高燒了三四天,一直說胡話,說小時候經常在這一片玩,那時候這裡人很多,還有他自己的小馬,後來他爸非讓他去城裡上學,同學們都笑話他……
這裡沒有什麼藥物,我只能隔三差五的給他喂水喝。
倒也不是我心底善良,只有他知道怎麼走出去,我得留他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