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的底板從中間斷成了兩截,上面的一截落在地上,下面的一截還歪歪斜斜地立在棺材裡。
在斷裂的棺材板對面,手電光照亮了一條很淺的隧道,在隧道的另一側,則是一個非常大的空間,光線打向前方,偶爾能看到一點翠綠色的反光,但看不清反光來自於什麼東西。
我回過身,本來打算和白老狗說句話,剛轉過臉去,就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順著我的左臂疾馳而過,我雖說沒看清那影子究竟是什麼,但大體能猜到答案。
何文欽也看到了那個影子,不過他的第一反應不只追,而是趕緊朝周圍掃了好幾下光。
不出所料,瘋子不見了,剛才從我身邊掠過去的,就是他。
何文欽不是不想追,而是根本追不上。
我讓大家檢查一下揹包,看看少了什麼東西沒有,大家看了一圈,別的東西都沒少,唯獨肉罐頭一個都沒留下。
白老狗悶悶地吭了口氣,說何保元不愧是名震江湖的大賊王,偷走那麼多肉罐頭,竟然沒人察覺。
還好何保元只偷走了肉罐頭,這說明他應該是真瘋,如果他拿走的是法器或者武器,那可就危險了。
我讓白老狗他們按照慣例在棺材外頭等著,我則端著手電進了隧道。
何保元一眨眼就跑沒影了,出了隧道以後我朝著四下裡掃光,沒能找到他。
這地方是個正八邊形的石廳,面積在百平米左右,周遭八面牆,每面牆上刻一個卦象,石廳靠中間的位置還擺著一個體積非常大的玉臺子。
白老狗在外面吆喝“裡頭什麼情況?”
“沒什麼異常,進來吧。”
得我這麼一句話,白老狗就帶著大家進來,我則走到玉臺前,仔細看了看陳列在上面的東西。
這地方像個工作臺,上面擺著很多鑿子、錘子一類的工具,還有大量金屬板、齒輪,和一個小型的切石機,另外在臺面的左側還蓋著一塊布,不知道下面掩藏了什麼東西。
所有的工具和小零件看起來都很新,顯然是不久前還有人在這裡工作,而且臺子上的這些東西,出產時間都不少過三十年。
白老狗掀開了桌子上的布,底下蓋著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我們打著光仔細看了看,現罐子裡的東西全是一些人體殘肢。
這張玉臺,倒像是一個活體解剖臺。
白老狗朝罐子裡的東西掃了兩眼,問我“這些東西也能拿來制機關?”
“能啊,”我說“機關術裡最厲害的一道剎血陣,就是用人類的骨血造出來的,不過這種陣法太損陰德,沒人敢碰。這種機關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一旦成陣,根本無法破解,就連設計、佈置它的人都無法破解。”
白老狗又看了看裝著各種殘肢的瓶瓶罐罐,若有所思地說“老金家這究竟是要幹什麼?”
我沒說話,只是盯著那些罐子出神,現在基本上可以斷定,在金家老宅的深處,極可能就存在一個剎血陣,我不敢保證這個陣一定是金家人佈置出來的,因為這些罐子的出產時間也在三十年左右,那已經是金家滅門以後的事兒了。
想著想著,我的視線就開始在玉臺上游走,無意間現檯面上有個很怪異的輪廓。
由於東西太多,檯面上的輪廓幾乎被擋住了五分之四,根本看不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我就招呼白老狗一起動手,將這些七零八碎的雜務都推到了一邊。
視線被清理乾淨了,就見檯面上的輪廓,是個躺著的人。
玩過玉的人都知道人體可以養玉,一塊玉,被人戴得久了,長期受到汗水和油脂的影響,顏色就會變得更深、更翠。
玉臺上的輪廓也是這樣形成的,有一個人在上面躺了非常久,以至於被他壓住的區域已經變成了深色。
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每天都在這個臺子上睡覺,因為人不可能每次躺下的時候,身體都落在同一個位置。
在玉臺上,肯定曾長時間陳放過一具屍體。
白老狗和我一起仔細看了看人形輪廓,然後他竟然抬起一隻腳來,將整個身子都趴在了檯面上。
我問白老狗“白大爺,你這是幹什麼呢?”
白老狗朝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接下來就見他閉上了眼,必將整個側臉都壓在玉面上,表情看起來還挺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