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遷長安後急嫁公主 戰東垣妃心機心計(上)

小說:漢宮鬥紀 作者:費世正

上回說到趙王張敖自從皇帝突然蒞臨自己府邸,不但自己備受羞辱,還被逼得退了和公主的親事,一時間五內俱焚,即對皇帝請求離開京城洛陽去邯鄲戍邊,表章呈上去後,也沒個回應。手下的大臣貫高、趙午、孟舒一個個為他憤憤不平,磨拳擦掌要乾點事,雖是自己極力彈壓,但已經是暗流湧動不已,這可弄得他惶惶不可終日,度日如年。這一天,趙午突然來報“皇后駕臨······”張敖一聽,頭上“嗡”地如同捱了一悶棍,哀嘆一聲“完了,這回完了······”一屁股癱坐在席上,他實在是不知道呂后的突然來臨,是不是會給他帶來滅頂的禍殃。

就在這時候,呂后已經到了近前,得見張敖惶恐窘迫的一幕,忍不住掩口暗笑,緊接著使勁莊重起來,清清嗓子道“趙王啊,我們兩家已經約為婚姻,也有些時日了,現在公主也年已經及笄,今天本宮就是特來讓你佔日預備一下,將這大婚辦了吧。”張敖一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聽錯了,恍然如夢,喃喃問道“皇后娘娘,這我可不敢有非分之想了,我,皇上······”呂后冷笑道“我女兒就是漢家公主,擇婿你做堂堂的國婿爺,豈有言而無信的道理?你趕緊籌備婚事,大婚之後,立刻離開洛陽去邯鄲赴國,戍邊做你的趙王,其他的事兒你就別管了,至於皇帝那兒還有本宮替你擋著。”

張敖這才知道這一切不是夢,趕緊拜謝呂后,叩震地響,說起來他和呂后年齡也差不了多少,早有側室美人,不過,這一切也不重要了。呂后交待一句道“你擇日不如撞日好,本後已經讓博士叔孫通佔日了,後天就是百事亨通的黃道吉日,就辦了吧。”張敖一時懵了,納悶起來,怎麼反而輪到皇后急嫁女兒給自己了?激動得渾身顫抖,連話也說不成句了,只是喏喏,謝道“兒臣一切聽皇后娘娘安排就是了。”呂后這才頷急急離去。

原來這一切都是張良安排的,張良見過劉邦、呂后,直接陳明原因道“現在用宗親之女劉綾公主和親匈奴到底是瞞不住冒頓的。接下來用臣之謀,說是公主早就嫁了張敖,連孩子都老大了,冒頓肯定會中計。但是,這事兒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為今之計,就是趕緊讓公主擇婿急嫁成既成事實,方才可以得保萬全。”劉邦、呂雉一聽,也就急了,這事兒事關重大,可不能有反覆。但是,劉邦前幾天才上門威逼張敖退了親,所以一時轉不過彎來,臉也紅了,呂后早看出端倪,直接站出來道“這國家大計聽從皇上,至於兒女的事兒,還是本後去好了。”於是,就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

因為是剛剛開漢立國,也沒有什麼鋪張奢華,三日後,劉邦、呂后用幾個親信之臣,證媒證婚,急嫁魯元公主。張敖因為早就和皇帝約為婚姻,所以,早就行了六禮中的納采、問名、納吉三禮,次日,只行了納徵禮,用聘金黃金千斤,雁一雙,玉璧一雙,馬匹束帛千數,並用紅綾紫綃書寫兩個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婚禮的佳期日子送達宮中,完成請期之禮。然後就是迎親了,因為要瞞住冒頓,恐怕有洩漏,那就不能怎麼張揚了。張敖親自去洛陽宮迎娶回魯元,一時間,趙王府邸喜氣洋洋,張敖迎回魯元公主回府後,請了博士叔孫生主婚,行過合巹之禮,進入硃紅喜帳中,諸位官人女眷同撒無色同心花果在他們身上,兩人趕緊用衣袂兜住,接受那多子多福,一時間,洞房紅燭,夫婦完婚。張敖和魯元完婚之後,翌日拜祖,三日回門,禮畢之後,張敖和魯元夫婦便拜辭皇帝皇后,改都邯鄲,離開洛陽赴國戍邊去了。

漢七年,冬月歲末,丞相蕭何使將作少府傅寬來報“京城長安已經營建完畢,請皇帝遷都。”就在這個時候,劉敬已經完成了去匈奴和親的大使命,返回洛陽來見劉邦,進言道“請皇上遷都,完成定國的大計,長安所處的秦中土地肥沃,非洛陽可比,再也不得拖延。不過,匈奴的河南地和婁煩王地,離新都長安不遠,輕騎一日夜就可以到達秦中,加之長安所處的秦地,近年遭受戰禍最烈,所以人口急劇下降了,故遷都的同時必須充實人口才行。”張良讚道“建信候說得好,所謂的國都,必須要以天下的美和國粹聚集來充實之,沒有像齊國諸田、楚國的昭、屈、景那樣的有影響有財力的名門望族來充實,是不能興旺的,願陛下遷徙六國望族和豪傑名戶入居關中。”劉敬又補充道“陛下遷都長安之後,離開山東諸郡縣遠了,而東方又有六國那些有威望,有號召力的王孫宗族,他們都在故地住,就會成了隱患。關中人少不說,北邊還靠近匈奴,所以,只有將他們全部遷到長安才是穩妥之策。那樣就是天下有變,陛下也便於集中控制,還可以率領他們征戰,沒戰事的時候,可以備戰匈奴,此是弱末強本的良策也。”劉邦頷道“好吧,那就讓6賈告諭天下,凡是入居京城長安的王孫富戶,朕賞賜府邸,罷黜賦稅等等優惠。”於是,劉賈受命去辦。劉邦讓博士叔孫通占卜吉日遷都,到了吉日,親率群臣祭天和祭祀過故都洛陽社稷神只,然後,依依不捨地離開洛陽,遷都秦中長安,當然也沒有放棄洛陽,就作為漢的陪都,時稱東都。

劉邦、呂后率漢群臣和嬪妃抵達長安,丞相蕭何和將作少府傅寬、靳歙、太子劉盈等遠迎至渭水之濱,然後一起進入京城長安。劉邦第一次看到了壯麗巍峨的新京城,整個皇宮有主宮長樂宮、未央宮、立有東闕溫室殿、北闕清涼殿、前殿桂宮廣場、後殿明光宮宮苑苑囿,還有鴻臺、武庫、太倉、鍾室、鼓室、社稷宗廟和一座櫟陽行宮等等。劉邦看見滿眼的壯麗宮闕,突然,惱怒起來,質問蕭何道“天下兇兇苦戰不已,成敗未能可知,你身為丞相蟄伏在這裡,你辦的叫什麼事兒?為什麼營建這麼過度的宮室?”蕭何回道“正是因為天下還未安定,才需要一個象徵權威的宮室,而且天子以四海為家,沒有這樣的壯麗京城就沒辦法樹立威信。”劉邦這才不再說什麼了。

這時候的京城長安,百廢待興,但是人口稀少,皇城之外,不多遠處就是荒蕪的郊野,這可怎麼行?劉邦將父親和族人安頓在長安新建的中陽裡劉家莊,又將呂后外族安置在新建的呂家莊之後,即日在長樂宮召叢集臣,問道“朕已經下了詔令,那報名要遷來的六國王孫和天下豪強富戶的事兒,怎麼就響應者寥寥呢?看來光靠嘴巴上講是沒有用的,那將行文到各郡縣,登記戶口,不動者用強行執行。”丞相蕭何趕緊出朝班,奏道“陛下,這可使不得,千萬不可動武,現在外有匈奴,內有不服未收者多了,再貿然用兵強行,一旦有變,如何能應付得來?”劉邦憂慮道“丞相你說的固然在理,人要遷來,說理不聽,動粗不行,那該怎麼辦呢?”一邊的鉅鹿守陳豨出班,道“陛下,我們諸夏之人都重故鄉,正所謂井裡蛤蟆井裡好,除非你用兵強遷他們才肯來,但是,現在的形勢又不能以兵戎強之。臣倒是有一計,可以圓滿的完成這個任務,請皇上改詔書昭告天下望族,以身份資質到京城領賞領爵位,然後就留下他們,再要挾他們的家眷搬來,如此一來,此計必然成事兒。”劉邦看了大家一眼,問“陳豨的獻策怎麼樣啊?”張良回道“此計可行,但是方法更要具體一點,那還是由我和陳豨來具體操作吧。”劉邦便點頭允諾。

很快,陳豨就請來了已經迴歸在地方上做豪強富戶的故齊王田假來京城,劉邦便親自在桂宮見他,張揚地賞賜連城敵國的金銀財寶,然後,用宮苑中的樂師,大張旗鼓,驚天動地地恭送出長安城,再讓兵馬護送他榮歸故里。一時間此事兒震驚了天下。好傢伙,這樣的好事兒立刻就一傳十,十傳百,沸沸揚揚,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於是,天下那些公子王孫、富戶大家聽了這一個驚天的好訊息,趨利之心立刻熊熊點燃,誰不想去京城領賞,然後再回到故鄉榮華富貴一輩子呢?於是,那些人紛紛趨之若鶩地去自己所在的郡縣自報戶口和身份資格,然後,等來皇帝的一冊詔令,乘坐公車去京城覲見皇帝敷衍領賞。

他們到了京城,便被安頓下來,有治粟內史靳歙曉諭“馬上就要到年節了,皇上高興,特意在宮中擇吉日賜宴請天下豪英,各位精英先住下吧,等人齊了,一起開盛會賞賜,免得一個個嫌麻煩。”既然有希望就好,大家無不歡欣鼓舞住了下來。等到了上朝的那一天,大家齊刷刷去長樂宮謁見皇帝,再來一個田假那樣的一夜暴富,衣錦還鄉。大家在焦慮中住了幾天,姍姍來遲地才有了官驛驛丞來通知,明日上朝謁見皇帝。好傢伙,整得一大半人一夜無眠,激動得直到等來公雞叫,東方白。大家到了長樂宮,早有謁者驗過身牌導引而入。到了桂宮大廣場上,所見滿眼都是來淘金的同類人。千呼萬喚才等來皇帝臨朝,拜下去還沒有抬頭,聽得上頭丞相蕭何宣告道“皇帝詔令,凡王孫、富戶、大賈、豪傑等上等人,有家亦必有國,今奉皇帝詔命,依照通籍徵召者到此者,留居京城長安,接下來遷徙其家眷子侄同至,皇帝即加恩賜府邸地塊,若有違令者,以漢律處之,敕令!”

所有在財夢中的投機豪傑們這才夢醒,正要仰天嚎哭,看見廷尉刀斧手踏著整齊的步伐湧了過來,分兩廂站定,虎視眈眈的瞪著他們,這是什麼意思?那還不明白,畢竟性命要緊,就硬生生將哭聲哽咽了回去,有幾個乖巧識相的,趕緊謝恩,大家一見有人牽頭,紛紛效仿,反正事已至此,就是哭有什麼用?於是,劉邦開始了賞賜。接下來,這事兒果然是立竿見影,戶主被當做人質留在了長安,那家眷哪有辦法?只得紛紛遷居長安,到此此事兒圓滿結束,長安城一下子就被充實了,有了生氣,也有了豪華。劉邦當然會記得有功的鉅鹿守陳豨,這一日,升殿召叢集臣,特除去他的鉅鹿守之位,升遷他為趙國守相,封為陽夏侯,代郡的邊兵盡歸他統轄,陳豨驟然就成了權重朝野的要臣。同時為了便於統領邊藩國,劉邦又特派周昌為趙國的相國,去節制張敖,這樣一來,張敖的趙國就有了三位丞相,一位是自己的丞相貫高,一位是守相陳豨,一位是朝廷特派的相國周昌。

陳豨受命節制代郡兵馬,興沖沖就去赴任,一到代王都城東垣,立刻就去見代王劉仲,從衣懷中拿出兵符出來,昂揚高叫道“奉皇帝敕令,來代地統轄邊軍,請代王移防。”這劉仲本是劉邦二哥,是個翻土巴出身的鄉下人,尖酸刻薄,見利忘義,一見立刻就翻了臉,大罵道“放屁,我弟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你是代王?還是我是代王?你趕緊給爺爺我滾蛋,要不翻臉不認人了。”陳豨氣得要炸了,放眼一看,自己人少,人家代兵立馬就圍定自己,哪敢強出頭,只得嘴巴不饒人道“你敢違抗聖命,你等著。”劉仲道“我等你,誰怕你啊,這天下可是我姓劉的。”陳豨無奈,只得返回趙地邯鄲,立刻上奏朝廷。誰知這一來沒了音信,分明是皇帝護短,陳豨哪有什麼辦法,只得忍了。

到了次年,也就是漢八年,呂后得悉趙元公主和親的時候,韓王信可是從中屢屢作梗,差一點讓和親的事兒半途而廢,弄不好還會禍害到自己的女兒魯元,便在心底結下了仇怨。她好不容易才逮到皇帝駕臨她的寢宮長信宮的機會,在枕邊吹風皇帝道“韓王信謀反投奔匈奴,到底是隱患,這個人要是不除,對於趙元公主劉綾和漢都是不利。皇上不如使人去請安漢宮主劉綾為名,藉機請她讓大單于疏遠該人,外放邊城,然後,我們用兵除之。”劉邦道“皇后言之有理,現在冒頓和公主新婚燕爾,已經遠離了韓王信,冒頓讓他離開了身邊的藿人城,我們只要再加一把火,韓王信肯定就被單于流放漢邊,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兵一舉滅了他。”當下兩人議定大計,劉邦就派項它為使去慰問漢公主劉綾,同時找機會傳達皇帝的意思。

項它一去匈奴,果然就不負使命,說得劉綾在意,用新閼氏的身份說動冒頓猜疑韓王信,冒頓果然就找個藉口,將韓王信調往尉縣戍守,同時給他配了偏將中原人宋昌。韓王信一路東去,怏怏不樂,他明白這分明是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的道理,回想自己剛剛投降匈奴的時候,冒頓處處待自己如上賓,如今被冷落外放,分明是讓自己去自生自滅,未免一腔怨恨沸騰,他怎麼能不知道是新閼氏劉綾的所為?只是如今自己也奈何她不得,忍不住越想越氣。

韓王信一到尉縣,早聽得代王是劉邦二哥劉仲,未免大喜狂笑道“原來是這個鄉巴佬,做什麼代王啊,也不敢住在漢邊疆,龜縮在遠遠地東垣城裡,但是你能躲得掉嗎?分明是往虎口裡餵羊頭肉。你劉邦欺我滅國,好,我今天就欺負死你這土巴二哥,兵,進襲東垣,我要奪了代地自己做王!”韓王信便金戈鐵馬率軍進襲東垣。對於韓王信的突襲,劉仲嚇得差一點要墜樓,早有代將大將軍雍齒和奚涓求戰,劉仲抖抖索索半天道“打什麼打?我有奇計跑脫,趕緊回長安去吧。”奚涓道“我們代皇上戍邊,豈有不戰而逃之理,臣願為為先鋒迎戰。”劉仲道“那好吧,你要打,我上城頭去看著,為你吶喊助威就是。”說完,就去佈置兵馬。

韓王信現在清一色匈奴鐵騎武裝自己的韓兵,這時候的他殺氣沖天,戈矛映日,抵達東垣城下列陣。東垣城一聲鼙鼓響,大將軍奚涓驅馬殺出,大罵“反賊韓王信,膽敢犯邊,見了本將軍,還不下馬受搏?”韓王信這時候身邊是副將宋昌,這人是楚國卿子冠軍宋義的孫子,因為項羽追殺,亡命匈奴,現在歸在韓王信麾下,他正要上陣,韓王信朝他一拍手,驅馬殺出,和奚涓纏鬥在一起,兩人殺了數十回合,不分伯仲,只殺得甚囂塵上,不見日色。最後,韓王信倚仗人高馬大,又就在匈奴吃肉喝奶久了,膂力強健,大吼一聲,一槍將奚涓挑落馬下,揮刀梟,可憐這奚涓被封魯候,是漢初十八侯之一,位於眾位諸侯之,就這麼被戰死在沙場了。

當下韓王信勝得勝,揮師直衝東垣城,嚇得留在城上的劉仲落荒而逃,屁滾尿流滾下了城來,對雍齒道“他孃的,我多神啊,我說不能打就果真不能打,奚涓偏偏要打,現在可好,可不是白白送了性命,雍大牙,你前去廝殺,掩護我回京城。”雍齒受命,慨然到“我去斷後,大王快走。”於是,漢軍棄城而逃,雍齒死戰斷後,掩護劉仲逃命,韓王信追了一程,眼見得自己取了城池,也就暫且收兵回營。再說那劉仲、雍齒一路狂奔,直到碰上大將軍酈商趕來才得以喘息,便留下雍齒,自己晝夜兼程逃回長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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