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猛惡藥斷根太子 爭王孫死戰神宮(下)

小說:漢宮鬥紀 作者:費世正

楊熊見狀咬牙道“看來我獻出皇帝的王子,然後隱身江湖也不可能了,不過,我還是請求樊噲大將軍,我們獻出王子,你放過秦胡姬夫人,當然還有更主要的人——秦惠嫚公主······”說完,折腰低頭,塑像一樣屹立。樊噲大怒道“我當年賣狗肉你可以討價還價,但現在事關國家,豈能讓你囉嗦?”說完上前,暴風驟雨一樣襲向楊熊,可詭異的一幕生了,灌嬰看得分明,楊熊只是騰挪避開樊噲襲向自己的要害部位,免於身亡,而對於樊噲的襲擊根本就不出手,分明是在顧忌。可樊噲哪會明白這裡面的深層次原因,眼前的這一幕令他更加惱恨,心裡想,這老傢伙分明是欺負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不屑和自己動手,那好,那今天我先來取了你的性命,看你他孃的你還端臭架子不?

樊噲在馬上已經佔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更是因為自己認為被對手羞辱了,恨不得一下子撂倒對手,才消心頭之恨。所以手中的斧鉞如同泰山壓頂,一波接一波洶湧殺到,直抵楊熊的喉嚨。灌嬰眼見得一場慘劇難免,這可要影響到自己的使命成敗,便大叫一聲“樊噲住手······”一劍直搗黃龍,化解救下了楊熊性命。就在這時候,漢軍這邊簇擁一位年輕的麗人趕來,她端坐在馬上,道“樊將軍,請不要魯莽。”此人正是魯元公主,樊噲只得悻悻收了手。公主上前勸慰楊熊道“大真人休怪,還是請你帶我們去見王子他們吧。”楊熊吐了一口血唾沫,面不改色地道“那好,他們住在後山舜帝宮,本主持只是看在公主你的面子上帶你們去,請!”說完執拗地在前面帶路,帶著所有人浩浩蕩蕩去了後山舜帝宮。

不多時,大家進了宮門,楊熊回頭道“小王子楊恭就在裡面,你們就等在外面不得近前,我先進去叫她們出來,如果你們不合作,那楊熊和小王子全都會消失,莫怪!”公主聽了點點頭,楊熊就一個人走了進去。忽然,灌嬰和樊噲他們眼前一亮,原來,他們同時從窗外看到了洞開的窗簾內,一個雍容的華麗女子,帶著一個小孩正斜躺高臥在美人榻上,灌嬰立刻就認了出來,她正是自己以前在鼎湖宮見過的,自己要找的攣鞮夫人和小王子劉恭,灌嬰和樊噲不約而同地奔襲過去。

其實灌嬰根本就不能相信楊熊,他怕楊熊臨時起意,出手傷害她們,就打算脅迫楊熊一起進去,沒想到樊噲同樣有了這樣的心思,但兩人分別是為了皇帝和太后兩個主子,自然想不到一塊兒去,下手就成了哈薩克的叼羊,同時襲向楊熊,一爭奪將楊熊撕扯扔了出去,更令他們後怕的是,整個過程,楊熊像是丟了魂,殭屍一樣毫不反抗,就這樣他被當成敲門磚,砸開了胡姬房間的門,出現了開頭那恐怖的一幕。

面對眼前的一切,攣鞮夫人面如止水,淡淡地回道“你們終於來了,好,早就應該來的。”她這一句話,讓漢軍這邊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先是愕然,接下來被嚇住了。魯元公主急忙道“胡姬夫人,你不要多心,我們奉了新皇帝詔令,只是來迎接小王子回朝,其餘的一切聽你們自決,你放心好了。”攣鞮夫人頷道“好,小王子回朝,才是他應該去的地方,才不負他高貴的身份,天生他必定來享這世界上無上的榮華富貴,唯有這樣,他才得其所也。”話說到這兒,魯元公主鬆了一口氣,暗自拍拍胸口自己壓驚,她太緊張了,她無比擔憂的胡姬夫人母女倆死磕到底,寧可魚死網破也不交出小王子的一幕沒有出現,她尋思這是不是先父皇劉邦的在天之靈在庇佑自己,總之,在謝天謝地不已。當然,胡姬攣鞮夫人這一句話也在宣佈,她們一家生離死別的時候到了,或許眼前小王子劉恭這一別,此生此時在這兒是永別,再也不能相見了。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何況是眼睜睜分明知道的訣別,惠嫚公主再也受不住了,一把上前摟住自己的兒子,淒厲地呼號一聲“不,我不能讓恭兒離開我,我不能······”攣鞮夫人走向自己的女兒,眼神堅定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內容太多了,多得容不下要往外溢位來,那是千言萬語,擠壓成一個再小不過的奇點。她對女兒一字一頓說道“恭兒將是漢王子,我們給不了他這一切,能耽誤他嗎?”惠嫚公主把兒子緊緊抱在懷裡麼就是不放手,嚎啕大哭道“問這個世界,誰不自私啊?兒啊······”就在這時候,讓人嚇一跳的一幕生了,劉恭用脆生生的童音道“娘,外大母,你們讓恭兒跟他們去吧,恭兒都記下你們了。”

攣鞮夫人笑了,開心地笑了,惠嫚公主張大嘴巴,緩緩地鬆開自己的孩子劉恭,攣鞮夫人用夢囈一樣的聲音交待“好啊,恭兒,你記下皇外大母我和你娘了,從今後你不用天天來唸早課誓言了,因為你已經記好了,再也不用了,去吧!”惠嫚公主錐心泣血,道“孩兒,以後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跟著你的父皇好好地活著,娘只要你這個······”說完,抱起劉恭,腳步沉重地一步步走向魯元公主,然後,低下頭,再也不看孩子一眼,只是高高捧出道“長公主,這是漢家小王子劉恭,是我和皇帝的孩子,你的親侄子,從今後我們母子再無相見之期,我們再也不能照顧他了,一切就委託你這個皇姑了。”

魯元公主鄭重接了孩子,安置在自己的身邊,頓時淚流滿面,氣息哽咽,想說什麼,只是胸口刺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點頭,良久,她悄聲問“夫人和公主意欲去何去處?能否隨魯元一起回長安嗎?”惠嫚回道“請公主帶孩子離開此處,這個問題我們母女倆對灌嬰和樊噲二將軍交代,你不用在現場,恐有不便。”魯元公主道“那好吧,我尊重你們的任何意願——或去或留,悉聽尊便,二位保重,請你們相信,有本公主在這兒,任何人不得為難你們的。”說完,就帶小王子劉恭,在不害的護衛下,緩緩退出,為防夜長夢多,她突然決定先回隴西郡郡治狄道城去。至於小王子劉恭,此時不哭不鬧,一臉木木,冷血得讓人後怕了,只是當時所有人都在為不測的後事兒揪心,沒一個人能注意到他罷了。

等到魯元公主帶小王子劉恭出去後,攣鞮夫人開口了,道“二位將軍,漢公主的意思,讓我們這些亡國臣虜自己決定後路,現在,我們也已經交出了小王子,我想你們沒有任何二話說了吧?請你們放過我們,率官兵離開,讓我們繼續在此清修。”灌嬰看了樊噲一眼,看見他一言不,雙眼微閉,彷彿已經置身事外,根本就不在聽別人講話,局面一度冷場,只得率先道“胡姬夫人,難道說當年的太子妃秦公主惠嫚,也不願隨我們回朝,去和皇帝團聚嗎?”惠嫚滿臉淚痕,堅定地表態道“自古無情帝王家,我生在宮廷,已經是天大的不幸,如今國破,淪落江湖,也是不幸中的大幸。願此生再也不願進明爭暗鬥,爾虞我詐的漢宮傷心自己了,請大將軍致意今上,讓他放了我們吧。”灌嬰回道“始臣來時,今上特別有交代,全力恭請惠嫚公主等人回宮,他會好好待你的,但如果公主執意不願意,她就尊崇你的意思,那好吧,那就一切聽公主的。”胡姬攣鞮夫人和秦公主惠嫚聽了,趕緊折腰致謝,又上前招呼眾男女方士們收拾殘局,扶起宮主楊熊就要離開。

突然,聽得一聲巨吼道“哪裡去?一個都別想走,我們費心費力找你們這些前朝餘孽好久了,現在,天佑大漢,讓你們一個不漏都落入羅網了,正所謂一網打盡。我們不但要王子,還有他娘那個玉山女——秦公主嬴惠嫚;還有他孃的她娘鼎湖宮宮主,前朝秦胡姬夫人——匈奴公主攣鞮烏蘭,及其隱身偽裝成為三危山神宮宮主大真人的故秦將楊熊,所有前朝餘孽一個也不能少。”說完,驅馬突擊,手中的大鉞一橫,從鎧甲大氅中掏出號令兵馬的憑證,一個兵符——虎符。用左手高高託舉起示意眾人,對灌嬰命令道“本大將軍奉太后之命,受了統軍虎符,請潁陽侯灌嬰、掉尾聽令,緝拿所有前朝餘孽,如果誰敢抗命,就以謀反罪處斷,殺無赦!”這時候,楊熊一見風雲突變,事情已經是不可控制,便一聲尖利的呼哨,所有的方士們亮出白刃,撲向官軍就要廝殺。

古代的調兵的憑證虎符——兵符一現,即是如同皇帝親臨號施令,灌嬰心裡尋思,原來樊噲如此淡定,而且盛氣凌人,原來懷中是有定心丸的。漢軍陣中誰都清楚,此時要是不服從命令,便等同於謀反,那便是十惡不赦的滅族大罪,掉尾立刻亮劍,隨樊噲撲向楊熊。這時候,秦夫人和公主母女一見形勢險惡,已然丟掉了幻想,胡姬夫人不甘地罵一聲“你們言而無信,連一個鄉野之人都不如,還算什麼官家?”灌嬰長嘆道“我等身不由己,請夫人和皇妃息怒,實在是事出有因,你們還是一起進京去解決吧,免得有屠戮血光之災。”這時候,楊熊已經一招一鶴沖天,騰身在樊噲面前,連環三劍“刷刷”送出,那些男女方士已然接戰官兵,一場驟然的激戰就這麼開始了。

官軍有數千人,而三危山神官這邊的楊熊手下,也就是二三百人,縱有三頭六臂,也是處於被碾壓的地步。楊熊是方士,擅長道術,樊噲心裡清楚得很,便一開始就近戰,讓他啥也幹不了,而樊噲在馬上居高臨下,站住了高度和角度的優勢,兩人又是長短兵器和輕重兵器的搏殺,樊噲佔了老大的便宜,數招下來,楊熊已經是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而樊噲越戰越勇,一聲聲巨吼,將手裡的斧鉞舞動中一片寒光大網,壓得楊熊喘不過氣來,眼見得楊熊就要力竭大敗,喪命在樊噲的大斧鉞之下。就在這時候,接戰掉尾的惠嫚公主見狀不妙,一解身上長纓,還劍入鞘,舞動得忽軟忽硬,直襲掉尾面門,掉尾只覺得眼前一花,兩眼劇痛,就不見了秦公主身影。

這時候,樊噲忽然覺得肩甲一麻,就被一條長纓纏住,看見秦公主一借力,輕捷地飛起,在自己頭上紫燕一樣臨空翻騰。好傢伙,這時候,她的長纓硬起來如同金屬棒,軟起來如同粘稠的捆綁蛛絲,讓樊噲防不勝防。忽然,秦公主一聲嬌斥,鷹一樣大頭朝下俯衝下來,雙手的利劍封喉了樊噲,樊噲怪叫一聲,想躲閃也來不及了。就在這千鈞一之際,攣鞮夫人捨棄敵手灌嬰,疾掠而至,手中匈奴彎刀化去了女兒的凌厲攻勢,低聲道“你不得壞了大計,忍了······”這樣一來,形勢突變,樊噲趁機擊倒楊熊,灌嬰手中大矛壓死了攣鞮夫人和惠嫚公主,掉尾上前將楊熊捆了,這邊,樊噲和灌嬰合力擒了秦公主母女倆,漢軍撲上前將這三個人捆了個嚴嚴實實。

神宮那邊的方士,一見主持被擒,頓時,就沒有了鬥志,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四下逃命。可哪兒走得脫?被漢軍趕上一頓暴揍,血濺滿地,好在灌嬰出言呵斥“不得傷害無辜,違令者斬!”這才控制了局面。灌嬰又來看望惠嫚公主母女,好言勸慰道“惠嫚夫人,這只是戰場上的誤會,出了變數,暫時你們就委屈一下,你是小王子生母,又是今上的妃子,相信太后明白事理後,自會有妥善處理,請你們饒恕臣等孟浪無禮。”秦公主和秦夫人母女聽了,只是鼻子冷哼一聲,不再理會。

這時候,樊噲道“這兒是大漢邊陲,和大月氏、匈奴犬牙交錯,形勢相當不利,說變就變亂,我們得趕緊分開行動,請潁陽侯立刻將俘虜偽裝後脫離戰場,不要讓人察覺,先秘密押送回敦煌縣,我留下來斷後,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灌嬰道“那好吧。”下令人用大氅將這三個俘虜的捆綁繩索罩了,自己率鐵騎押送回敦煌去。灌嬰剛剛離開,樊噲正要撤回,忽然,一聲尖利的篳篥聲,鳴沙山就被黑了,滿眼都是鐵騎,當頭一杆大纛繡著一頭蒼狼和白狗,“嗚呵呵”叫陣的怪獸一樣的聲音,在呼嘯的沙漠風中肆虐,這一幕讓樊噲悠悠吐出一句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匈奴,匈奴來了······”

樊噲說得沒錯,來得正是匈奴人,烈日大旗下,正是大單于冒頓,這時候,他頂盔貫甲,頭插雉尾,身上狼裘,手中一柄匈奴大長彎刀,刀刃上照耀日色,出刺眼的高光。這貨一臉虯鬚,睚眥之間,很光隱現,迎風大吼一聲道“對面可是樊噲,本大單于聽聞你在朝上,當呂后和群臣的面,說什麼願得十萬軍,橫行匈奴中,馬踏匈奴龍城取大單于級,來獻漢闕下,哈哈哈,好,為了讓你偉大的業績能實現,今天,本單于親自送上門來了,來來,咱們大戰三百回合再吹。”樊噲銅皮臉一紅,就要作,忽然,他看到了滿鳴沙山的鐵騎,理智就來了,道“本將軍,今天為朝廷緝拿前朝餘孽,不和你鬥勇,但請大單于明白,漢匈兩家本是親戚,你是先皇子婿,現在漢家在辦國事,我想大單于不至於公然為敵吧?”

冒頓大罵“放屁,秦夫人攣鞮烏蘭是本大單于的皇妹,是我朝公主,秦公主嬴惠嫚是本大單于外甥女兒,你說拿就拿了,還讓我不管,你腦子有病還是咋的?我呸,還拿我是漢家子婿的關係來壓我,這漢匈和親難不成是陰謀嗎?既是陰謀,本單于可就不客氣了,要麼你現在就放人,要不咱們就兵戎相見,別怪我不認人,那是你們無禮在先,看來你是忘記了當年白登山之戰,你們漢軍是怎樣雪中亡命,雞犬走的那一場血的教訓。”樊噲昂揚道“牢記怎樣?忘了又怎樣?不管怎樣,漢的國家大事,豈由得你來說放人就放,再無禮,可就別怪本大將軍······”冒頓怪眼一翻······

突然,聽得一聲巨吼震天動地,一道頸血如虹一樣飛濺而起,貫穿在黃沙之上。也不知這沙場生了什麼殺戮慘劇?是誰冤魂歸於黃泉?漢匈反目成仇一戰是否邊庭流血成海水?魯元公主和小王子能否脫離追襲安然回道長安?秦公主母女兇吉如何?欲知後事如何,敬請閱讀第四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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