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既是牢籠(1 / 2)

“嗚......嘔!”安婭從樹精的肩膀上滾落了下來,黑色的烏鴉粗暴地鑽進了她的喉嚨。像被融化的砂糖一般融化,它分散成到沙粒般蓬鬆,進入到了安婭的腹中。

瞪大空虛無神的雙眼,好像有什麼在入侵自己的意識。安婭抓住腦袋拼命抵抗,然而就算她的肉體能夠自愈,精神卻並不同樣頑強。

“......!”

黑色的烏鴉,在由夢境形成的精神世界中出現,它化作披著一身漆黑斗篷的人影,出現在一片無雲的漫天星空之下,腳踏著空無一物,只有無盡的荒涼與冰冷的沙子。

“沙漠?”夢只能這麼想。轉過頭望去,這裡皆是無盡的荒沙。

難道自己是到了帝國南境的沙漠?但夢卻又總感覺有一些不一樣,渾身都有一種說不處出來的怪異感。

天空之中明亮絢麗的繁星,要遠比他在任何一個地方看到的都要密集,劃過的銀河也更加的宏大遼闊。宛如一把被打磨亮的寶劍,閃耀著散出自己驕傲的光芒。

無論何種生物,只要會在入睡時做夢的話,那麼那個夢境就肯定,和曾經生過的現實有一定關聯。畢竟所謂的夢境,也不過是回憶過去的一種方式而已。

然而這裡現在卻是哪裡?看上去不像是帝國境內的某一處,但夢也沒有辦法百分百肯定。畢竟像它們這些混沌使者,就連死亡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一種奢侈,它們沒有壽命這一具體的概念。所以就算這是一千,乃至上萬年以前的世界,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夢只是追尋著而已,追尋著那記憶深處中,最黑暗的那段記憶。

但是這裡卻除了頭頂上的銀河,以及一座座陡峭的沙坡外,什麼都不存在。與其說這裡是一個地方,倒更像是一座牢籠。

這裡是沒有盡頭,無限寬大的地獄。你可以隨心所欲去任何地方,但最終無論倒了哪裡,都會現其實無論哪裡都是一樣的。微風會帶起沙粒,掩蓋你曾經遺留下的痕跡。你的雙腿仍然停留在原地,哪裡都去不了。

就算是時間,也在此地失去了它的意義。

不知行走了多久,像是隻過了短短的數分鐘,也像是孤寂的度過了數百年。但夢完全感覺不到疲憊,彷彿就算永遠地這麼走下去,也完全無所謂。

“!”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災禍,夢猛地回過頭。他現這個世界並非是空無一物的。就遙遠且無盡的地平線盡頭,雖然離得太遠夢看不太清,但她確實就在那裡。

一個被關在這裡的囚徒。

“呃......!”安婭跪倒在地上,吞入了烏鴉的胃在不斷出哀嚎。她想用指甲將整個肚子刨開,想著這樣也許會更加輕鬆一點。

但是在她先動手之前,烏鴉就先一步,從她的喉嚨中逃了出來。而那些一度被安婭擊碎的烏鴉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四周重新出現再度集合了起來。

“......那裡到底是?”夢驚魂未定地單膝跪倒在地上。就算是他去過一次那樣的地方,也會覺得重新迴歸於現實,感受著自己還活著的感覺,到底是有多麼地幸福。

長久以來,他一直都能憑藉著這些由魔力製成的烏鴉,進入他人的體內入侵魔力刻印。從而達到與對方精神的連線,探索隱藏在記憶深處中的秘密,獲得利己的情報。

無論什麼樣陰險的計謀,亦或者是恐怖的秘密,蒙都曾經親眼見識到過。也正因為見識到的實在太多了,他也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人類的心到底可以壞到什麼地步。所以漸漸地夢的性格,也就變得對所有人和事冷漠起來。

“你這傢伙!”安婭趴倒在地上重新站起身來,空洞的雙眼充滿了血絲,還有對夢的憤怒。“你到底對我幹了什麼?!”

夢聞言也緩緩地重新站起身,難以置信自己居然流下了冷汗,但他很快就找回了狀態。“我還想問你呢,你們到底是什麼怪物?”

“給我去死!”安婭咆哮著吶喊道。同時也是對身後的死亡樹精下達的命令。“你這種傢伙,我不會讓你成為我的家人!”

那是掌握著神聖的自然氣息的妖精,但卻也還是在枯死之後,被混沌引誘墜入了深淵。

將樹藤般的五指用力拉扯,在像鎖鏈一樣甩出,毫不留情地揮向夢的身軀。他的身體十分輕易地被擊碎,瞬間化作了漫天的烏鴉,然後直面撲向樹精與安婭。

從錫杖中散出白芒,群鴉再一次被擊碎,卻也只想是風沙般在空中漂浮了一瞬,然後便重新凝聚成了烏鴉的形態。它們從樹精與安婭的身邊飛過,同時啄食著她們的面板與血肉。本就鮮血淋淋的衣服,立即變得破破爛爛了起來。

“煩死了!”安婭握緊錫杖加強了錫杖上的法術,白色的光芒在森林深處閃耀,光芒強烈到宛如一顆小太陽。在整個世界都被黑暗所遮掩,就算是這樣不純潔的光,也顯得無比可貴起來。

就算無數次拉扯下她身體的肉,就算啄瞎掉她空洞的雙眼。也還是會只在個眨眼的瞬間,便立即重新痊癒。

安婭的自愈力,要比普通的死靈強上許多。夢知道這樣持續下去毫無意義,至今為止所學習到的對人暗殺術,都對她這個怪物沒有任何作用。

“你們已經完蛋了。那些冒險者都會被我們殺死,成為我和母親的同伴。”安婭抬起頭對著漫天的烏鴉說。

“母親?”熟睡中的夢,心中不經變得困惑起來。“統領這些死靈的還不止你一個?其他的在哪裡?”

“閉嘴!”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安妮並不想回答夢的疑問。瘋狂地在錫杖頂端,聚集死者們的魔力,出了一道道白芒的球體。附近被波及到的樹木與草叢,身軀上多出了無數完美的缺口,破破爛爛的像是被老鼠咬了。

“說起來剛才在你的記憶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夢接著說。“雪諾,你認識他嗎?”

“!”安婭突然愣住了,手中的錫杖也不再繼續起攻勢。“你為什麼......”

“看起來是這樣啊。”夢答。安婭呆愣住的反應已經給了他答案。

群鴉也不再繼續攻擊,而是重新聚集出了夢的身體。夢在追尋的過程中匆忙地看到了,那個場景。

巨蟒的身體在一點點地縮小,肉眼清晰可見出他的變化,從一頭魔獸緩緩地變成了人類的身影,剛才的巨大軀體則化作白塵隨風散去了。

而安婭居然還認得出那副身影……亦或者說是他身上所穿的那幅盔甲。

“浪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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