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靈谷長老本也是隻極聽話好狗,若非如此,梵行止又豈能相留。
只是這一向乖順聽話之人,此刻竟說出此等言語。
以梵行止之威勢,區區一個天權峰峰主本亦不算什麼。哪怕靈谷長老反口,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重錘。
然而梵行止臉上的肌肉卻是抖了抖。
這象徵靈谷長老已是忤逆自己,這牆頭草竟已選擇站隊,挑中了紀綺羅那一邊!
不過是個螻蟻罷了,竟還有如此勇氣,竟與自己針鋒相對,簡直是莫大羞辱!
更不必提片刻之前靈谷長老還猶豫不決,如今卻是一副堅貞不屈模樣。
實則靈谷長老片刻之間,亦是已經思慮許多了。
縱然他不願意得罪梵行止,然而此刻思忖,又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
若一意被梵行止繼續拿捏,只怕今日之危,天權峰又會再次經歷。
之前紀綺羅那些熱血煽動之語也多多少少有些用處,靈谷長老一咬牙,頓時心一橫。
他悲聲:“是我一時怯弱,方才令天權峰之本命傳承落入他人之手,使我天權峰今日屈辱至此,竟無力反抗。我本不想收下華無弦這個入魔逆徒,卻根本不敢違逆掌門,使得這許多天權峰弟子死在此處。而我,如今終於被紀仙師一番言語說動——”
這一次靈谷長老這個天權峰長老可是下了血本了,他現在站隊紀綺羅,也是盼望紀綺羅能靠的住。
紀綺羅沒個正經,甚至還朝著靈谷長老笑了笑:“實在太感人了!不過我救人的報酬之後還是要算算的。”
靈谷長老心頓時涼了半截,紀綺羅那可是渾身上下寫著不靠譜。
梵行止冷冷說道:“當真如此?”
心涼了半截的靈谷長老卻是硬氣起來,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他回去舔梵行止也是來不及了,倒不如硬氣到底!
靈谷長老一臉大義凜然姿態:“當真如此,若掌門不懼我天權峰本命傳承,就將這一峰弟子殺了吧,我亦是如此!”
可能他心裡終究是忍受夠了,並且知曉自己若再退讓,這樣的羞辱會一而再再而三,終究不會少。
可能他相信的不是杏眼惡賊為人,而是杏眼惡賊反抗帶來的一種鼓舞。
又或者終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總之梵行止徹徹底底被他這個小人物狠狠扇了兩巴掌。
在這爆發的情緒攀上到頂峰時,縷縷劍鳴卻是如此響起,並且在眾人耳邊迴盪。
熟悉的劍鳴令在場的劍拔弩張為之緩解。
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出現在眾人跟前。
青陵仙尊就這樣緩緩而來,他清若一捧枯雪,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
那俊美面孔之上流轉冷玉般的色澤,竟是豔色動人。
紫宮府府主的容貌,那本是極為動人。
更不必說如今他這般前來,來得恰到好處,看著好似要為紀綺羅解決事情一樣。
見到青陵仙尊到來,在場修士也是不覺鬆了一口氣。
這紫宮府府主蒞臨,自然是為了紀綺羅撐腰。
那麼今日梵行止就算在側,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連紀綺羅也禁不住鬆了一口氣,也差不多是這麼想的。
哪怕之前自己跟青陵仙尊鬧崩了,她也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心裡面多少真將青陵仙尊帶入當年的義兄銀雪了。
那時候銀雪又倔又悶,又喜歡管束人。可是紀綺羅呢,她偏生是個跳脫不羈的性子。
熊孩子的殺傷力無疑是巨大的,更不必說紀綺羅還是那等天賦好,又很聰明的熊孩子。
所以兩個人會吵架、絕交,又和好。
紀綺羅一個月要跟他絕交好幾次的,鬧騰得不得了。
可是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她素來也不記仇。
她不記仇,難道銀雪還想要記仇?
兩人總是很快和好,忘卻那些不快。
那時候紀綺羅年紀小,也不懂什麼男女之情,更沒有什麼旖旎的心思。可是在她的心中,一直將銀雪當作自己最重要的玩伴。
她隱隱覺得,青陵仙尊也應當是如此。
可是這一次,聰明的杏眼惡賊卻是猜錯了。
青陵仙尊眼眸深處流轉了一抹冰雪般的寒意。
他的心已經涼了,那些冷冰冰的黑暗在青陵仙尊心口流轉,簡直已經讓他變成另外一個人。
從前情意猶在,所以他更不能容忍紀綺羅的“墮落”。
他手掌已經暗暗握住了凝月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