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紀王府回來後,父親孟侯爺從宋氏口中得知了發生的事,照婉婉的話說是,貪玩不小心把自己掛在石尖上了,紀世子幫婉婉解開,反而還撕壞了衣裳,鬧了這個笑話。
孟候聽後,反倒還笑出了聲,低首問孟婉道:“婉婉可喜歡紀世子啊?”
孟婉蹙了蹙眉,小身子撇到一邊去,道:“不喜歡紀世子。”
孟候夫婦只當她是小孩害羞,便不再調笑了。
轉眼不過兩日,孟侯爺家千金剛入臨城第一天就被紀王府世子弄破了衣裳這事紛紛傳開來,不過是小孩趣事,成了飯後茶餘的一道樂子。
孟婉此刻可沒有閒心聽這些人的打趣,坐在屋門前的小板凳上,手裡拿著糕點,這是張乳孃今早剛坐的糕點還溫熱著呢。
孟婉粉嫩的小臉正深沉著,追憶往事,五歲的記憶過於久遠,她始終想不起來爹爹是哪天與孃親提二房的事,只記得那天孃親回來之後病了一場。
思索許久,依然毫無頭緒,她不免扶額,屋子裡還傳來了張乳孃的聲音,正叫喚著她。
早上時,張乳孃說用輕紗給孟婉做件粉色小襦裙,這春日馬上過去,酷夏炎熱,穿了涼爽些。
這回叫她恐怕有是想找找尺寸吧。
孟婉剛脆生生地回了屋裡人一聲,忽然春雷響起,她一驚,望了烏雲密佈而來的天空。
連忙吃掉手裡最後一口糕點,提著小裙襬,進了房。
春雨連綿,輕柔地落在庭院裡的花草上。
侯府長廊之中,孟婉小小的身子抱著一把油紙傘跌跌撞撞跑著,雨聲驚起了她的記憶,難怪清早沒見到孃親。
猶記得孃親與爹爹外出,最後是孃親獨自回來的,孃親淋了一身的雨,大病一場。
一個月後,爹爹將二房娶進門。
孟婉一路趕到府前時,只見一個柔弱的身影入府而來,衣衫盡是雨水,她神色黯淡著。
孟婉心間一沉,“孃親!”
宋氏本是愁容,見孟婉跑來,散去悵然,蹲下身來輕輕一笑,摸摸婉婉的發頂。
孟婉卻一眼見到了她眼底的哀愁,低下了眉,將懷中油紙傘遞出:“孃親為何不乘步輦,不帶紙傘。”
“來時匆忙,又想走走。”宋氏淡淡一笑,她低下目,接過孟婉的油紙傘,“謝謝婉婉。”
孟婉輕癟嘴,她應該記起來的,她就不會讓孃親與爹爹外出的,抬起小手輕輕擦去孃親臉上的雨水,“孃親別難過。”
宋氏一怔,儘管自己掩飾愁容,還是被這個小女娃看出來了,她沉默半晌,輕嘆了一聲:“婉婉,可能不久後府裡要來個二孃了。”
孟婉蹙了下眉頭,果然是今天,爹爹與孃親提了娶許國公之女的事。
“孃親莫怕,婉婉會保護你。”
聽著孟婉的童語,宋氏笑了笑,順著她的話道:“有婉婉在,孃親不怕。”
說罷,宋氏牽著孟婉入府中,手裡提著油紙傘,蔥白的手指捏緊傘柄。
他曾說今生有她和婉婉就夠了,可如今還是將他人迎進門,不能為他生下一子,便是妻之過。
孟婉握緊宋氏冰涼的手指,她不會讓孃親和上一世一樣,病逝在她十五歲那年。
回了東苑裡,宋氏換下盡溼的衣衫後,便半臥在美人榻之上,輕闔雙目,身軀玲瓏有致。
孟婉見此,脫鞋也爬上了榻,鑽進宋氏懷裡,抬起小手掌探了探她的額頭試溫度,可卻是涼涼的,怕是淋了雨身子還沒暖過來。
“孃親冷不冷。”孟婉抱緊宋氏的腰。
宋氏見女兒暖心的動作,心裡泛起漣漪,輕聲道:“我不冷。”
孟婉埋進宋氏柔軟的懷裡,“孃親得去看大夫,會生病的。”
“孃親沒事,只是有些疲累,睡一覺便好了。”宋氏輕撫孟婉的細發。
孟婉抿了抿唇,見孃親不依,小臉繃得緊。
果然到了下午,一直守在身邊的孟婉,察覺到宋氏燙得發慌,連忙下了榻,噠噠邁著小步,跑出來找到了管家。
待宋氏醒來時,只覺得昏昏沉沉的,輕輕揉了下太陽穴,不一會,入門而來的大夫讓她一愣。
直到大夫為她診起脈時,張乳孃才說了是孟婉讓她去妙醫館請的大夫,看著婉婉乖巧的模樣,宋氏眼裡起了水氣,淚水在眼裡打轉。
孟婉揚了個笑,小酒窩極為可愛。
儘管如此,這日過去,宋氏還是病倒了,一連幾日喝了好多藥,仍舊不見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