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禮貌◎曲箏回謝府當天,答應幫大伯母理賬,翌日用過早飯,如約來到賬房。
見大伯母不在外賬房,她往後屋走。
一般家族都是後宅女眷管賬,賬房就分了內外,外賬房是公共區域,管家、賬房先生等都可以自由出入,內賬房在後面的屋子,比較私密,一般外人進不來。
曲箏到了門口,剛撩開門簾,就聽到女子低低的嗚咽聲,趕緊走進去,看到大伯母坐在炕榻上默默垂淚,她頭髮凌亂,衣襟大敞,露出胸脯,而腰下裙子也被撕爛。
心裡咯噔一聲,曲箏慌忙脫下身上的披風,將大伯母身體包住,又取出帕子擦她臉上的淚水。
安慰她的聲音有點顫抖,“別怕,大伯母,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讓吳常把他抓回來,到時候剝皮抽筋,由你說了算。”
話說到一半,曲箏嗓子就哽咽,大伯母生無可戀的表情,讓她心疼,不敢想大伯母受了多大的侮辱。
“不是別人。”大夫人突然哈哈大笑,那笑聲瘋癲又刺耳,停下後,幾乎是咬著牙道,“謝玉!你這個混賬王八犢子,我跟了你一輩子,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啊——”而後就是大夫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曲箏驚的說不出話,謝玉是大伯父。
他是大伯母的丈夫,為何要光天化日在賬房扒妻子的衣服?
等大伯母哭累了,平靜下來,曲箏才知道原委,原來自那日謝綰拿回母親陪嫁的那間鋪子,謝大爺就日日去女兒房裡要店契,打算用這間鋪子換一個二進的院子安置兩個外室。
謝綰自然是不願,謝大爺就天天去,攪的她書都看不成,大伯母不想丈夫影響女兒看書,就把店契從謝綰手裡拿過來,貼身帶在身上。
大夫人痛罵,“哪知他個天殺的,今日進門就撕我的衣服,仇人一樣,一點尊嚴都不給我,我跟了他二十年啊!。”
曲箏聽完氣的發抖,謝大爺無恥的簡直超出了她的想象,這是為了外面的女人,把原配妻子不當人看。
大夫人從後脖子處解下一個小布包,顫巍巍解開,拿出那張店契,遞給曲箏,“好孩子,這個放在我的身上,早晚得被他搜了去,你幫我保管好不好?”
曲箏當下就答應了,雖然她即將離開謝府,但能幫大伯母幾天算幾天。
安撫好大伯母,等她把賬目都理順,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回到聽雪堂,她讓繡杏去小廚房揀幾道好菜給大伯母送去,自己簡單吃了些,就驅車朝公主府去。
昨日在曲府,父親雖然不說,但她能看出來,江南那邊急需他快點回去主持大局,而父親不忍心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和離,再孤孤單單的回江南,執意等她辦完和離手續再走。
陛下和麗妃去南山溫泉行宮不知多久能回,曲箏昨日就給公主府遞了帖子,想今日上門問問清樂公主知不知道陛下的歸期。
曲箏的馬車剛停在公主府大門,只見清樂公主一身普通貴女的打扮走過來,徑直進了車廂,擠在她身邊,笑盈盈道,“今日帶你去醉仙樓玩。”
醉仙樓是京城難得一處雅俗共賞的地方,在這裡,一樓喝酒聽曲賞舞品茶,二樓中空,打通一樓和三樓,只留四周一圈,佈置成各種歌舞樂器表演的舞臺,坐在一樓大廳觀賞視野頗佳。
三樓是銷金窟。
陸御史銀子少,所以當蔣大人讓他和謝衍去見見人間煙火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醉仙樓一樓大堂。
這幾日他和謝衍沒離開詔獄一步,連審了一批疑犯,身上的戾氣都加重了,尤其是謝大人,眉頭就沒舒展過。
所以蔣大人才下了這樣的命令。
二人走進大廳,在最裡面的位置坐下來,陸御史輕車熟路的點了清酒和茶點,偷偷瞟了一眼謝衍,又默默點了酒姬陪伺。
酒姬有別於酒妓,只斟酒聊天,最多讓桌下偷著摸摸小手。
陸御史沒成親,還是純情男子,見謝衍似乎朝他瞥了一眼,紅著臉解釋,“我和玉娘是同鄉,每次來這都找她聊一會。”
謝衍漠然一笑,“喜歡她什麼?”
陸御史撓撓頭,“她面板白,手也軟。”
謝衍腦中立刻有了形象。
須臾侍者端來蓋碗茶和一壺酒,陸御史就開始坐立不安,謝衍則神色淡淡的喝茶,沉鬱的氣質和周圍的繁華格格不入。
他們坐在大廳的最裡面,挨著雅間,雅間裡一般都是不想拋頭露面,但又想熱鬧的女子。
謝衍耳力極好,才坐了一會就灌了一耳朵嘈嘈切切的閨房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