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功◎男人溫暖的身體輕輕包裹過來,曲箏瞬間僵住。
在她的記憶中,謝衍的懷抱一向硬實,從沒這麼柔軟過。
他雙臂圈住她的後腰,頭放在她的肩膀,所有的觸碰雖剋制,又纏繞著道不明的情愫。
曲箏心裡抗拒,卻也沒有立刻推開他,他那句“就抱一會”罕見的帶著一絲酸楚,拒絕的話很難說出口。
夜色微涼,紅燭在風中潺潺跳動,黃色的光暈勾畫出淡淡的旖旎。
謝衍小心翼翼的呵護著這久違的懷抱,目光定在牆上,那裡有二人交頸相擁的剪影,看起來像一對眷侶。
他想更用力一點,想真正的擁她入懷,可又怕嚇跑了她,只敢停留一會。
他手慢慢從她腰間抽出,指腹劃過腰封上的繡花紋路,等到指尖完全離開,心裡突然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乞得一絲溫存,卻轉瞬即逝。
曲箏見謝衍沒有過多糾纏,小小的舒了一口氣,迅速離開他的懷抱,轉身走到桌前。
謝衍看著她快速離去的背影,垂睫掩住眸中的失落。
曲箏剛把手裡的水杯放下,背後又傳來男人帶著歉意的嗓音,“對不起,是我沒管好身邊的人,讓你受了傷害。”
他聲音低沉,顯然文情這件事讓他很沮喪。
曲箏轉過身,問,“你換了我的馬車,是不是因為文情又想對我做什麼?”
謝衍點頭,把換馬車之後發生的事細細同她說了一遍。
曲箏震驚,跌坐到凳子上,藏在衣袖下的手不知不覺握成了拳。原來文情做這一切都是為了陸秋雲,而陸秋雲則把她當成了眼中釘。
上一世陸秋雲回來的時候,她雖然已經被謝衍送去鄉下的莊子,畢竟還佔著正妻的位置,陸秋雲針對她倒也情有可原,這一世卻是為何?
曲箏緊蹙著眉,忍不住開了口,“這一世我並沒有招惹陸秋雲,她為何還那麼恨我?”
說著抬起了頭,一臉不解的看向謝衍,“難道她把被送來莊子這件事,算到了我的頭上?”
謝衍幽幽看著她,聲音很沉,“她想害你,是因為我。”
“因為你,要害我?”曲箏還是不解,“可是,我們已——經——和——離——了”後幾個字曲箏擠豆子似的一字一頓的蹦出來,因為說到一半她就意識到謝衍話裡有話。
雖然他們已經和離,但謝衍卻一直沒有放手。
陸秋雲定是從這裡咂摸出什麼,才在這一世想要害她。
謝衍見曲箏從一臉無辜變成垂下了睫,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再解釋什麼。
看著她極力掩飾委屈的模樣,心裡那股子負疚感越來越濃烈,“文情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不知道做什麼才能彌補對你的傷害。”
曲箏心裡想的是,不需要任何彌補,以後兩人各過各的,相忘於塵世最好。
但考慮到他現在身心脆弱,曲箏非但沒將心裡的話說出口,反而勸慰他道,“公爺不必自責,所謂人心難測,文情又善於隱藏情緒,即便每日和你在一起,你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全部心思,再者自小無父無母的人最是缺愛,為此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在所難免,你沒必要把他性格中必然會出現的錯誤攬到自己身上。”
曲箏語罷,抬睫見謝衍正目光炯亮的看著她,一錯都不錯的,有點灼人。
她剛抬起的眼睫復又垂下。
謝衍輕滾了一下喉結,聲音裡堵了一股濃的化不開的柔情,“曲箏箏,謝謝你的安慰。”
他有清醒的頭腦和強大的心臟,一直認為自己不需要任何的慰藉,沒想到她今日這短短的一段話,溫風細雨般撫平了他心裡的皺褶。
這就是俗世之人窮其一生都在追尋另一半的原因吧,自己想不開的時候,有個人可以在旁邊勸慰開導。
他細細回味她剛才那些話,蒼白的面色恢復一些血色。
曲箏見謝衍從自責的情緒裡走出來,趁著文童送藥進來的時間,退了出來。
謝衍服完藥,安靜的睡下。
*
翌日,謝衍依舊在寅時醒來,剛走出門,就看見吳常候在外面。
見謝衍出來,吳常拱手一禮,單膝跪下,“公爺贖罪,陸秋雲跑了。”
謝衍先扶吳常起來,目光森冷,“我倒是小看了她,沒想到她一個女子警覺性這麼高。”
吳常道,“應該是她和文情約定好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文情沒去,她就猜到事情敗露,立刻逃了。”
如果沒有這點膽識和謀略,她當初也不可能自導自演了一出被逼出走邊關的戲碼。
吳常不理解的是,“為了虛無縹緲的情愛,費盡心機,值得麼?”
若在以前,謝衍必然斬釘截鐵的說不值得,可如今他卻出奇的沉默了。
吳常見謝衍沒接話,瞟了他一眼,繼續剛才的話頭,“我在雪地裡找到了陸秋雲馬車回城的痕跡,一路追過去,發現她的馬車最後停在酒仙樓。”
謝衍眸光一聚,“醉仙樓?她去那裡做什麼?”
吳常搖頭,“暫時還沒查到,不過我已經在醉仙樓裡外佈置了人手,一有訊息立時來稟告。”
謝衍拍了拍吳常的肩膀,“你做的很好。”繼而目光一戾,“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