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曲箏剛走進沈府大門,沈澤就迎了上來,故作平靜的面容掩不住眼裡的擔憂,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曲箏知道沈澤不喜她單獨和謝衍在一起,往常出現這種情況她會解釋兩句,今日卻不想解釋,只衝他淡淡一笑道,“我們明日出發。”
原本一臉落寞的沈澤臉上突然迸發出驚喜,失聲,“明天真的能走?”
看曲箏從謝衍那裡回來後鬱鬱寡歡的神情,他原本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曲箏肯定的點點頭,“能走。”
繡杏卻不懂了,撓撓頭,“姑娘不是說想延後一日?”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曲箏好像不高興,反常的惱了,“延什麼延,誰還想在京城賴著不走了怎的?”
繡杏沒想到只是好意提醒一句,竟惹來姑娘這麼大怒氣,慌忙閉口不再言語。
曲箏說完才發現自己失態了,思緒沒由來的就飄回進門前。
謝衍緊緊抱著她,低喃叫著她的名字說捨不得,臨走時卻又叫她明日早一些出發。
她一直都知道謝衍理性的可怕,能很快從一段無益的關係中抽離,沒想到竟這麼快。
她倒也不是介意他的轉變,就是覺得既然他都痛痛快快的抽身了,為何還要故作深情的要她陪一日。
氣人。
曲箏磨磨牙。
第二日,曲府趕在日出前就騰空了,只留下一個老管家看門。
曲箏站在馬車邊,親眼看著兩扇紅漆大門緩緩合上,目光懸滯好久。
這應該是她此生最後一次站在這扇門前了吧,從今以後,她將徹底同這裡的一切告別,那些兩世以來發生過的,好的壞的,都會成為記憶裡的碎片,隨著時間慢慢消逝不見。
這不就是她重生後一直想要的結果麼?
思及此,心中那些若有若無的空落感一鬨而散,她臉上浮出一絲對將來生活的嚮往。
第一縷晨曦終於從地平面鑽出來,暖黃色的光照在她的臉上,原本就精緻的五官更加生動。
“上車吧。”沈澤痴看曲箏半晌,末了才提醒她。
曲箏點頭,轉身扶著繡杏的手,進了車廂。
她剛在車廂坐穩,忽聽外面傳來吳常的聲音,“我來送大小姐一程。”
曲箏驚奇,一把掀開車簾,看到不僅吳常來了,他手下的人也都來了,烏壓壓的站了一巷子。
她擰眉問,“不是讓你們去公爺身邊好好做事麼,來這裡做什麼?”
昨晚回府後,她叫來吳常,把手裡一沓身籍遞給他,讓他和手下的兄弟們還是回到謝衍身邊,不必跟著她回江南。
她不願自己回家了,卻害別人離開親人。
吳常原本已經安排好妻兒老小,準備跟曲箏一起去江南的,看著她遞過來的身籍,一開始還不敢接,連連起誓一輩子效忠她。
曲箏卻不要他這份“愚忠”,費了番功夫才說服了他。
好不容易攆走的人,並不想他回來,“曲家健僕個個身手不差,再者這裡距碼頭又不遠,一路都是官道,你們再跟著純屬多此一舉了。”
今日的吳常可沒那麼好說服,執意要送,“大小姐就當是我領了命令,不得不從。”
一句話挑明緣由,曲箏目色一頓,想到了什麼,不再勸,默然放下車簾。
到了城門曲箏才知道謝衍的安排不僅於此,段統領帶著兩隊侍衛也在等她。
有了吳常的前車之鑑,她知道多說無益,任憑段統領帶人跟在曲家車隊後,左右曲家碼頭距此不算遠,他們去了很快就能回來。
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出了城門,朝南去。
吳常帶著手下打前鋒,段統領的人斷後,曲箏的馬車被擁護著走在最中間。
行過城門沒多久,曲箏看到了她曾經施粥的棚戶區,現在變得整整齊齊,房屋雖然看起來還是簡陋,卻比之前好太多了。
她讓車子停下,靜靜凝望過去,想象彼時擠在鄉下軍庫的那些人住在自己的房子裡,臉上該有多少笑容。
段統領從後面打馬過來,順著曲箏的視線看過去,感慨道,“這裡之所以這麼快建成,曲姑娘捐的那筆銀子功不可沒。”
段統領這一說,曲箏倒記起來了,她當時是還謝衍一個人情,沒想帶還惹得他不高興。
她淡淡一笑,“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話音剛落,就見吳常從前頭勒馬過來,一臉肅然道,“時間不早了,請大小姐儘快趕路。”
時間哪裡不早?太陽才剛升起來而已,曲箏不明白吳常為何跟謝衍一樣,都有一種讓她快點離開京城的緊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