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棍打下來的時候,脊樑骨一陣刺痛,第二棍直擊腿部,他面朝下摔地上,第三棍,第四棍,雨點似密密麻麻降落在身上。
祁正熟悉,這不止一根棍子。
他心思不在走路上,警惕性是平時的十分之一,這群人出來的毫無徵兆,他來不及反應,眼前就黑了。
他被拖進路旁的小道里。
蹲他的地方就那麼幾個,很容易就能找到。這些地兒隨便一個拐角就是小街小巷,正常人都不走,祁正摔下去後,一記一記重棍落在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此起彼伏,沒有停過。
他撐地,想爬起來。
那群人驚了下,被這麼打還能起身的人不多。
起到一半,一隻腳踩到背上,把他重重踏回去。
祁正眼睛紅了,他低吼一聲,整個人要翻起來,幾根棍子死死抵住他。
“祁正,今兒你當一回孫子,給哥幾個出口氣,咱們以前的事兒算完。”
陳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踩著他蹲下來。
祁正渾身緊繃,血液倒流,嗓子裡發出沉沉的怒吼。
陳彬和幾個兄弟幾乎快要摁不住他。
真他媽是條瘋狗,蠻勁這麼大。
陳彬知道怎麼斷他軟肋,“那姓夏的姑娘,我就不去找她了。讓她好好讀書。”
空氣靜止了一秒。
祁正不動了。
他出門的時候六點半,死要面子半天,還是沒耐住雙腿。
她說過,晚會七點開始。
可能這會兒已經上臺了吧。
她跳舞什麼樣兒,他想象不出來,成天軟了吧唧的,能跳出什麼花來。
可她又是那麼耀眼的姑娘,她不站在舞臺燈光下,誰站?
他不能獨享,也不能讓別人佔便宜。
就讓她永遠那麼漂亮著吧,這個鬼地方的黑暗,骯髒,由他來承擔。
祁正真的沒再反抗,任他們打,陳彬先是驚愕,而後覺得眼前這一幕太過諷刺,大笑出聲。
“祁正啊祁正,你他媽也有今天。”
祁正多牛逼,名字傳出去,他們這群街頭巷尾的誰不怕上三分。
可惜,就是這麼個人物,此刻爛泥似的匍匐在地上,脊樑骨再硬有什麼用,他的心軟了,就會變得不堪一擊。
……
棍棒沒輕重。
一開始似是不敢相信祁正就這麼任他們揍,試探了幾下,一群人膽子變大,拳腳也上來了。
他結下的仇太多太多。
收手還算乾脆,陳彬氣他處處壓制他,又見不得他半死不活的樣子,罵了兩聲,喊停。
一行人情緒激動,還沒盡興,機會難得,各個兒興奮的像犯了癮的,平時沒見這麼牛氣過,今天倒是爭著出頭洩恨了。
陳彬氣不打一處來,抬高聲音:“走!”
他動怒,八個人才堪堪停手。
臨走前,祁正半邊臉從地上摩擦著轉過來,叫住他。
“喂。”
陳彬回頭,被一雙眼釘住。那裡面沒有一絲光,漆黑而陰寒,幾近惡鬼。
“記住你的話,敢找她,我一樣一樣還給你。”
他今天是手下敗將,明明該落魄,該萬念俱灰,可是儘管臉上全是傷,趴在地上,陳彬找不到他的頹然之氣。
他似乎忘了,捱打對曾經的祁正來說是家常便飯,沒什麼是他咽不下去的。
陳彬不想記住,祁正逼他記住了。
*
這事兒要怎麼往外傳,祁正懶得管。
他鬆開全程緊握的拳頭,太用力了,手掌被指甲摳破一道口子,血流了一手。
手心那張粉色的入場券被弄髒了,沾溼了一半,“入場”倆字看不清。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