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貿然前來,可是攪擾了少爺的好事?”
謝執長睫微抬,還要再開口,耳垂上驀地一暖。
周瀲的手指落了上去。
“怕你凍著,不成麼?”
指腹間觸感冰冷柔軟,那一小粒耳垂紅豔豔的,石榴籽一般。他捏在指間,情不自禁用了幾分力,很輕地捻了捻。
“都紅了。”
謝執騰出隻手臂來,沒什麼好氣地拍掉了他的手,“少爺少用些力氣,便不會紅。”
“哪有上別人家裡來碰瓷的,”周瀲隨著人走進去,替他拂去了斗篷絨領上的落雪。
“碰一碰就紅,這樣嬌氣麼?”
“嗯?”他低低笑著,趁著謝執不備,伸手又在另一邊耳垂上輕碰了碰,湊近了些,在後者耳邊喚了一聲,“謝嬌嬌?”
“少爺自重。”
謝執朝後退了一步,那一點溫熱的氣息猶在耳畔,掃在耳尖,微微發麻。他情不自禁地繃緊了下巴,密茸的眼睫很輕地顫了顫。
“您那未過門的少夫人可聽不得這個。”
“當真?”周瀲抬了抬眉,跟著他湊近一步,聲音壓低了些,“真聽不得?”
“那可怎麼好?”
“不然,”他的聲音裡帶著笑,不慌不忙,像是在逗一隻小雀,“多聽一聽?”
謝執又退了一步,冷著臉地將柚子葉摔進周瀲懷裡,“輕浮。”
周瀲伸出手接住,面上再忍不住笑意,“阿執怎麼不演了?”
“才剛起了頭而已。”
“少爺喬裝的本事,謝執望塵莫及,”謝執掃了他一眼,“這戲有少爺一人扮就成。”
“謝執原只該在臺下看熱鬧。”
“你先挑起來,如今倒全推給我,”周瀲懷裡抱著一捧柚子葉,騰不出手,瞧著這人微紅的鼻尖,心中莫名泛起了癢,“什麼都聽了一清二楚,還在這兒唬人。”
“我陪著你演,怎麼倒不樂意了?”
他笑著,湊去柚子葉上,嗅了一記,“好難伺候。”
“不敢勞煩少爺伺候,”謝執自顧自尋了凳子坐下,隨手解了斗篷撂去一旁的矮榻上,“少爺身旁的小廝這般能說會道,”
“一清二白時候,謝執就已背上了名頭。若再叫少爺伺候一回,傳出去,興許就該成我今日來自薦枕蓆了。”
除去斗篷,周瀲才察覺到,這人今日又作了女兒家的裝束。
百蝶穿花的素緞裙面,腕上垂著絞絲鐲,髮梢用一枚白玉環束著,愈發襯出霜雪似的一雙眉眼。
周瀲看得微怔,聽見謝執開口,頓了下,才反應過來,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朝一旁裝鵪鶉的清松招一招手。
“謝姑娘恐是沒聽全,你方才講的,再同她說一遍。”
清松皺巴著臉,對著謝執,幾乎快哭出來了,“謝姑娘可饒了小的吧。”
“往後小的便是再有十個膽,也不敢提了。”
“別怕,我又沒怪你。”謝執從桌上碟子裡捏了枚榛子,隨意一捏,榛子殼分作兩半,“你方才說,那盤口,有什麼可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