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見一斑。
姜握隨手撥著手爐上的銅釦:可如今,聖神皇帝並不需要面首去做朝政事。
她略微蹙眉,而陛下若要人解頤服侍,也該……吃點好的呀。
*
因一路從薛懷義想到明堂有些心煩,姜握入蓬萊殿後,就直接整了整衣裳,正襟危站,拿出當年她有幸見過幾回的,魏徵魏相在大朝上忠言逆耳的架勢,肅然道:“臣聞千金公主事,心有所憂,有諫言奏於陛下!”
姜握說完後,見嚴承財在旁邊難掩驚訝,甚至端著茶盤,卻連茶盞都忘了取下來的樣子,自己也有點後悔。
好像搞得太正式嚴肅且直接了一點。
最要緊的是……此時間線上,還根本沒有任何面首做過什麼荒唐之事。
也就是說還沒有理論依據,她好像諫的早了點。
想到這裡,姜握頓時有點理不直氣不壯起來。
再看看御案之上的奏疏公文,以及殿內明晃晃的燈燭,顯然陛下入夜還在理政,姜握就越加有點愧疚。
而聖神皇帝自案後站起身,神色平靜,難辨喜怒。
然後卻並沒有接姜握的話,反而點了嚴承財的名:“去,叫今夜史館當值的記注官來。”
“記下大司徒的諫言。”
姜握:……
記注官,也是史館中史官的一種。負責在皇帝左右,記錄天子言行以入史冊。凡皇帝於朝上聖言,亦或是召見臣子奏對之言,都當在旁如實記載。
當然,記注官也不是任何君王言行都要、都能記下的。
帝王屏退左右之言,自然無以得記。
而姜握與聖神皇帝之言,常不算標準的君臣奏對,兼有許多機密朝事或是改措,在真正決定落實前,也是不能示於外人——故而君臣兩人的對話,除了朝上眾人可見的言行,蓬萊宮中之事,多無所記。
然而這一回……
姜握立刻收了‘諫臣’的鐵骨錚錚的姿態:“陛下,臣只是入宮來與陛下說兩句話,不必請記注官了吧。”
聖神皇帝似笑非笑道:“朕親冊的大司徒暨尚書左僕射——”
“寒冬違宵禁,漏夜叩御閽。”
“如此鄭重其事,必是有如電坼霜開,振聾發聵的諫言。如何能不令史官記下?”
姜握小小聲道:“沒有振聾發聵,只是平平無奇的諫言。”並且欲退:“陛下,臣也不急,明天再諫也可以。”
聖神皇帝充耳不聞,
再次與嚴承財道:“去宣記注官。”
姜握用眼神示意嚴公公先別去,她再努力挽回一下。
嚴承財左右為難,託著茶盤,非常無助。
聖神皇帝不由蹙眉:“怎麼,朕還支使不動你了?”
嚴承財再不敢耽誤,立刻退出去辦這件事:死道友不死貧道,大司徒自求多福。
出來後才發現,把姜握的茶盞又原封不動端出來了……
好吧,大司徒現在應該也沒有心情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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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只剩兩人,姜握倒是更好認錯些。
且她也跟皇帝解釋了下她如此著急過來的緣故。
姜握取出幾枚銅錢,擲在御案上道:“陛下,千金公主送來的人,有些不吉利。”
“陛下另選人吧。”
聖神皇帝看了片刻案上的卦象,她雖看不太懂,但姜握既如此說了,自是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