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法律的保證，以後的事誰說的準？
趙夏卿自然是不想輕易離婚的，骨子裡畢竟是一個傳統的人，況且更不是那種，別人為你犧牲，就能心安理得接受的人。
所以給他提醒：“我見過好多預感到破產的老闆，想辦法把剩餘財產轉到老婆名下，但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信任，這個世界上有陳世美，也有潘金蓮……畢竟離婚是真的，沒了法律保護，最後人財兩空的例子也不少……你這麼相信我？”
李明申比她大七歲，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人心險惡，這些道理不用她教，自己明白。
他也沒想過，有一天面臨這種情況，自己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以前的時候總告訴她，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誰都不要相信。
誰知等到他面臨抉擇的時候，第一個想要保護的，就是這兩年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
至於父母那邊，早幾年過來東辰市的時候，養老問題就打點好了，所以現在不需要操心。
可能還是趙夏卿年紀小吧，況且做人做事又那麼簡單，他才總是不太放心。
李明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在他決定這麼做的時候，他就考慮到這種後果。
他能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所以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其實就算離婚，李明申也可以想象，兔子急了還咬人，到時候也不可避免，總有那些追債的人跑上門來，或者銀行的電話打到她這裡，騷擾她。
他能做的就是把影響降到最低，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李明申打算想辦法，儘可能的淨身出戶，不過到時候趙夏卿的身家自然就不一樣了，有些話自然得囑咐到位：“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什麼？”
趙夏卿微微失神，“……什麼？”
“男人現實起來比女人可怕，這個世界上誰都不可以信，除了你自己，”他看看她，“所以有一天就算你老公找你借錢，你也要考慮考慮，他是為了錢跟你在一起，還是真愛你……”
他說完之後，趙夏卿沒回答，只是雙手湊過來，緊緊地抱住他，頭深深埋入他的胸膛。
李明申沉默了一會兒，另一隻手探過來，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龐抬了起來。
卻發現她在無聲哭泣，淚水順著眼角，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落下來。
此刻眼眶通紅，睫毛都被淚水打溼。
她哽咽著，咬緊牙關搖了搖頭，嚥下去情緒，帶著哭腔說：“事情真到了這個地步了……可以不離婚嗎？你這麼警告我……是希望以後我再嫁給別人嗎？”
李明申只是平靜地眨了眨眼皮子，目光深邃地看著她，“離了婚大家都自由了，再婚不再婚，我干涉不了……”
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狀似無意的繼續說：“哪怕你要和馮沉一起，我也說不了什麼……不過要把我給你的錢保護好……別傻不拉幾的，被人家騙了……”
以前的時候趙夏卿對李明申多有猜疑，一方面是自己被傷害過，又生性多疑，很難徹底相信他，再加上他經常出差應酬，工作的緣故，身邊又少不了鶯鶯燕燕，喝多了酒，醉得人事不知，又經常找不到人……
所以就算想相信他，也常常找不到藉口。
不過如今，她才信了。
相信李明申嘴裡說的愛她，真的不是說說而已……
李明申越是這樣說，趙夏卿就越難過，甚至愧疚。
她現在相信李明申愛她是真的，是不是太晚了點？
“……我誰都不相信，現在就相信你……”
男人聽完嘴角勉強扯出來一抹笑，卻告訴她：“你以前可以相信我，但以後，不能相信我，畢竟人在極端的情況下，什麼都做得出來……你不也說我性情大變，所以以後我能變成什麼樣，我自己都不敢保證……”
趙夏卿掩面啜泣，含淚搖頭，“能不能別這麼詆譭自己……我們可以把所有的東西都賣了，用來還債不行嗎？”
“……債來如山倒，如果我真不行了，這也只是杯水車薪……你以後顧好自己，至於我，只要我沒死，有一口氣，我就自個扛下來……我要是真死了，那些債務也就從我這斷了，他們到時候討債，只會找X市那邊政府，越過我去討債，也不會再糾纏家人……”
趙夏卿對“死”這個字非常忌諱，抬手捂住他的嘴，驚慌失措的看著他：“不許死……”
她頓時哭出聲，哭的像個小孩子。
“……你死了，我怎麼辦？”嗚咽著質問他，“你也知道我跟父母那邊關係很一般，真心的朋友也沒有幾個……到時候我就連家都沒有了，你要是去死的話，我就跟你一起死！所以你能不能為了我，不管再辛苦，都活著，哪怕像個螻蟻一般苟且偷生，也比死了要強，活著才是資本，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想這樣認輸嗎？”
李明申被說的眼眶微微溼潤，他躲開視線，胡亂的擦了擦眼淚，溼著眼眶笑她。
“你想什麼呢？這是最壞的打算，但只要我能堅持，我就肯定堅持下去。”
他長嘆了一口氣，看著天花板表示認同。
“夏卿，我爭強好勝，確實不會輕易認輸，除非我死了，我才認輸。否則有一線生機，我都要東山再起。”
趙夏卿從來沒真心讚美過他，也從來不像現在這樣，覺得一個失敗的男人也可以這麼有魅力。
所以有魅力的男人，並不是他眼下的光鮮亮麗，而是他曾經一路走來的所有經歷。
“我相信你可以的。”
“……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因為你都是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出來的，現在還沒有破產……就算真的破產了，也大不了把以前的路重新走一遍，你都已經走過兩遍了……熟能生巧，第三遍肯定走得更簡單……”
李明申往上坐了坐，低下頭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大概最近承擔的事情很多，暫時把他壓垮了，所以這段時間就特別沒有信心。
聽她這麼說的時候，內心突然就多了一絲勇氣。
深深地凝視著她，凝視她許久，一把扣住她的脖頸，把人拉到眼前，兩人額頭抵著額頭。
趙夏卿默默落淚的時候，聽到男人在自己耳邊說：“如果這次談不成，我們就先離婚，你等我半年，半年以後，如果我挺不過來，基本就沒什麼希望了……到時候，你就不用等我了……聽我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