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錯所言,咸陽城外賊軍去了一半,沒想到比一半還要多,此處只剩下了四萬賊軍,暫且不論真假,但函谷關,卻未必真有九萬大軍吧。
秦王今日算了一天,這賬怎麼都算不過來。
蜀地五萬,藍田三萬,死傷了一萬,其後又斷斷續續地補上了一些,共計過了八萬大軍,那按照嬴壯所說,十三萬賊軍,多出的五萬,是從哪裡來的?
就算繼續增員,也不至於多出來五萬,多出兩萬還有可能,看來嬴壯學會虛張聲勢了。不過,縱然函谷關有七萬大軍,也足以擋住魏冉。
沒有援軍,咸陽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秦王操著心,昨日一夜未睡。
西乞翮督造浮橋舟筏,度還得要加快了,最起碼在城牆倒塌之前,就必須得突圍咸陽,北方去了無兵,況且局勢也不瞭解,西邊是雍城,豈不是自投羅網,那東邊更是不能去了,那就只有往南邊,巴蜀兩地撤退。
巴蜀雖亂,可還有十萬大軍、天府王城和老朋友姬延。
可若是真到了這個地步,將咸陽和關**手讓給了嬴壯,去做一個蜀王,那到時候,要想回來就不容易了。
況且其他六國,也不會就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尤其是上邊那個趙雍,最是討厭,別人家的家事,他都要攙和一腳,這樣玩的話,亂子可就大了。
自古以來的穿越者,都是開疆拓土,統一全球,明這,明那的,寡人明明是秦武王,可世事卻如此艱難,真是紙上得來終覺淺,幹成此事要自己行啊!
四月出頭,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
咸陽城中的一座座高臺上,燃燒起了一簇簇的火把。
據說是在很早,很早,很早的時候,巢人氏還沒有生下來,那時候的人沒有房子,每當夜晚,都會聚在一起,看著眼前的篝火。
黑夜裡,到處都是猛獸,在沒有篝火的夜裡,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眼下,還沒有到睡覺的時候,秦人們正說著閒話。
婦女們聚在一起,說著東家長,西家短的瑣事,抱怨著自己的男人,而男人們聚集在一起,只說一件事情,那就是女人。
小孩和老人在一起,老人們說的故事,也只有覺得什麼都有意思的小孩,才會感興趣。
漸漸地,所有人進入了夢鄉。
其中一個人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或許他只是睡不著,這一下子,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他,他急忙撿了一根燃燒的柴火,走到了高臺的邊緣。
在他的記憶中,這水勢好像不在這條線上,怎麼現在看起來,似乎下去快有半尺,雖然不多,可他看這水看了一個月,自然是能分辨出來。
他有些疑惑,聽說前方戰事不如意,水勢不增大就已經謝天謝地了,這麼快就開始減少,難道是祖宗顯靈了,大王是上蒼之子?
這人順著臺階,又走下去了兩步,再貼近一看,嗯,是真的退水了。
“退水了!”
“退水了!”
“退水了!”
這樣的好訊息,一定要先從他的嘴巴里喊出來,作為第一個現退水的人,這將是他一輩子都值得稱讚的事情,可這話到嘴邊的時候,四面八方都喊出了聲音來。
退水了,是真的退水了!
正在這時,他眼前有一艘大船劃過,船長四五丈,船頭船尾亮著熊熊烈焰。
他依稀看得清楚,船上正站著一個異常魁梧的男子,男子就像是一座山一樣,手中拄著一柄一樣魁梧的劍。
這是秦王的船。
站在船上的人,是秦王。
聽咸陽城的人說,秦王這劍的名字叫做清亂,專門來清除亂臣賊子的,說不定這劍,就是為季君準備的。
“快起來哩,起來哩,俄看見大王長城牆哩,援軍來嘞,來嘞!”
既然喊不了退水了這句話,那就喊點別的吧,反正他是第一個。
一刻鐘前,白慶喊醒了秦王,說城內水勢越來越小,似乎是在上游決堤。
秦王當即想到,會是魏冉和馮章突破了函谷關的重圍,殺到了咸陽城池下,白日裡,嬴壯還說過不見了馮章,說不定這是他的什麼計策!
登上城牆,司馬錯早已等候在那裡。
與嬴蕩所想的殺聲火光不同,城外還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流水的聲音外,再聽不到任何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