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能難倒才思敏捷的嬴蕩嗎,當然是難不倒的。
“這昨日,寡人因口腹之慾,致使今日身體抱恙,心中煩悶,就有些怠慢了使者!”
話語一轉,就去了別處。
秦王這樣說,算什麼,是找了一口拙劣的藉口,再說自己剛才無禮嗎?
戴偃一思,立即有了由頭。
“秦國之強,乃在秦律也,秦律之強,乃在約也,萬事萬法,皆有其約,口腹之慾,也有其約也,孔子有云,食不厭細,便是此理也,想來是秦王,昨日忘記了這飯食之約,肆意為之,而致使今日腹中之亂也!”
果然是有兩把刷子,這是在說以法立國的秦王,就不能違背約法,不然則會生亂。
這是在拿秦王的話,打秦王的臉。
嬴蕩不氣,裝模做樣,表示認同。
“不錯啊,所以寡人今日一早就後悔,可惜無用也,這又是因何呢?”
“秦王不知,此乃時機之約也,昨日已過,猶如覆水難收,不容更改了,秦王昨日之過,已鑄成錯也,只有今日謹遵,昨日之失,才可令昨日不復!”
戴宕現在是說的口順,接著就說了起來,他的才華,也盡皆展露。
“嗯,那這麼說來,昨日不可更也,那寡人就唯有接受?”
“正是如此,生在蒼天之下,豈能有逆天之舉,昨日,今日,明日,方為順天。”
戴宕說教起來,還有些先生之相。
到這裡,嬴蕩像是恍然大悟。
“哈哈,宋公真是好才學也,教宋公這樣一說,寡人倒是明白了,昨日之事,不可更也,唯有接受,那也請宋公轉達齊王此話。
齊國失地在前,三帝會盟在後,這一前一後,猶如今朝和昨日之比,今朝之怒,豈可遷徙於昨日之過,讓齊王唯有接受也。
齊國失地,不在我三國盟約之內,倒是這互不攻伐,可在我三帝盟約之內,寡人為三帝盟約起之人,當執掌此約,那宋公說說,寡人是去攻齊,還是去攻燕呢,又或者去攻趙?”
聞之,戴宕的面色,立即就變了。
秦王不僅是以他的理論,將他說的啞口無言,更重要的,還說到了齊國的軟肋之上。
齊燕交戰,對秦國來說,他們遠在東方,是鞭長莫及了,而趙國可就在秦國的眼前,不管是北上,還是東進,秦趙兩國,都可交鋒。
這些年來,燕國國力日盛,雖敵不過齊國,可早已不是齊宣王時,那個被滅國的燕國了,齊國要想大勝燕國,也是有些難處的,所以齊國最大的依仗,就是這趙國,西南兩面夾擊,讓燕人難以相顧。
但現在秦王的意思,就是要直接去攻打趙國,那這樣一來,趙國必定會將注意力,轉移到西方去了,那攻伐燕國中山,怕是就不行了,這麼做的結果,就只能是齊國獨自去面對燕國,必勝的把握不僅沒了,而且還很容易陷入膠著當中。
戴宕的神情,終於不好看起來。
原來這個秦王,一直在和他耍。
他不知,這也正是秦王的惡趣味所在,嬴蕩就是想看看,這個風度翩翩的宋公,會不會有失態的時候呢?
以前這樣試探魏嗣,魏嗣城府很深,深藏不露,宋公應該不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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