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與他容貌極度不符的是他那如同被生了鐵鏽的鋸子拉扯的嗓音，沙啞裡含著擋不住的顆粒感，像是被鋸子帶出的血肉堵在了嗓子眼兒，吐又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比一個習慣了扯著嗓子大吼大叫的彪形大漢還要難聽。
沒錯，無論從哪個方面你都無法認同他是好聽的，就是難聽，找不出一個委婉的詞語，比連清以前聽到過的任何聲音都要難聽，不是誇張。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老天為你關上了一扇門的同時必定會為你推開一扇窗。
連清覺得紫樂則屬於老天為他把所有門都開啟了偏偏只關上了一扇窗戶的特殊型別。
不開口便是九天下凡的神仙，一開口即能瞬間被貶下地獄。
她這才憶起來自己剛才在二樓聽完紫樂表演後那些聽客們的討論。
他們說紫樂從來不開口說話，身旁一直配了個懂手語的，方便他與不懂手語的人交流。
大家紛紛猜測他是個啞巴，但也從沒得到他本人的認同。
這屋子裡一共就三個人，除了連清就剩柳絮和紫樂，止不住的嘴角抽搐，連清瞅著柳絮，心下疑惑，“你不要告訴我你就是傳話者。”
柳絮確實懂手語，因為柳絮的爺爺就是一個啞巴，不僅她懂手語，從小跟著柳絮長大的孟程錦也耳濡目染的對這個東西十分了解。
“我就是。”
柳絮點頭，一副你終於把腦子找回來了的欣慰模樣，而連清卻只想呵呵，“你不是會說話嗎？”
“是會。”紫樂點著頭，放下了茶杯，抬眸，眼底是淡淡的神色，讓連清看不清他的想法，“但孟大人也聽見了，很難聽。”
“所以呢，你又不是靠說話吃飯，難聽又怎樣？”
連清是一個不太會去在乎他人看法的人，一般人會因為某些缺陷而陷入自卑且逃避的心理讓她一直無法真正的理解。
真正該自卑的不是那些用別人缺陷肆意嘲笑的人嗎？
紫樂一聲輕笑，整理著自己的袖口，“這世上如果所有人都同孟大人一般的話，會少很多因為自卑而過的很艱難的人。”
紫樂沒有忽略他開口說話時孟程錦小小的驚訝表情，可讓紫樂驚訝的是，除了驚訝以外，他並沒有對他表現出落差的厭惡。
孟程錦很平淡的認同他聲音很難聽的事實，但卻沒有一絲一毫因為他聲音難聽而對他產生看法上的偏差。
他想，他的直覺果然是對的，他沒看錯人。
但自卑的人，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態度或是兩句話而變得不自卑，扎進骨子裡的想法沒那麼容易消除。
“你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不，我和柳絮從相識至今也不過半月。”
“那你之前幫你翻譯的人呢？”
不外乎連清為什麼會這樣問，紫樂這種情況，應當是常年有一個人跟在他身邊為他翻譯手語，畢竟他情況特殊，如果隨便什麼人都行的話也不至於沒人知道他不是不會說話而是聲音難聽的事實。
“她死了。”
這話是柳絮幫紫樂回答的。
他的身體似乎不怎麼好，情緒一上來就激動的直咳嗽，柳絮便急忙的為他舒緩身體，待紫樂氣血稍稍通順之後才熟練的雙手按上紫樂的太陽穴，順時針打著圈兒輕輕按摩著。
一看就是做了很多次才能養成的習慣，連清表示她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