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荷塘火鍋(1)

小說:夏月的龍隱 作者:張李

翠瀾山小荷塘別具新意的長在山頂,遠遠望去就像山峰頂著一頭綠『毛』。

一塘碧水凝然不動,彌望的盡是田田綠葉,又有嫋娜的粉白荷花悄然睡在其間。

天『色』已近黃昏,荷塘上瀰漫著一片帶著淡淡荷香的青霧。岸邊生長著繁實的野葡萄藤,翠葉深稠的樹林圍繞著一片茵茵草地。

接風宴就設在這裡。

渾圓結實的楠木桌上鋪墊著碧亮的芭蕉葉,中間擺著紅泥風爐,燃著赤紅炭火,爐上臥著一口鍋,咕嘟咕嘟沸騰著熱氣;鍋中一片『奶』白湯『色』,漂浮著菌菇、紅棗、枸杞、花椒之類。周圍擺滿了各種涮品和醬料。

“果然還是夏天吃火鍋最爽了!”胡秀姑把酒罈砰地往桌上一放。“剛好配上這壇從白坯山帶來的香酒,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穆蝶、夏月、胡三太、玉蔥、小樂、小鬧也6續坐下,年年則美美地趴在荷塘邊,懶洋洋打起了小盹兒,幾個紅蜻蜓飛來在它頭上歇腳也毫不在意。

瑩綠的香酒倒進剛採來的荷花花瓣中,極是雅緻。大家一起舉起花瓣敬夏月。夏月不會喝酒,但為了不掃大家的興,而且這酒聞起來只有清香沒有嗆鼻的酒味,便也舉起來一飲而盡,感覺像果汁雞尾酒,味道還不錯。

胡秀姑向來不拘禮節,最愛胡鬧,又極貪杯,對吃什麼毫不在意,只要有酒她就鬥志昂揚。一開始,從左到右挨個敬了一輪,接著又從右到左再敬一輪,再接著一輪連一輪,絲毫沒有消停的意思。每次輪到夏月,不是被穆蝶擋了就是被胡三太攔下,胡秀姑倒也不介意,但一定要擋酒的人喝下雙倍她才罷休。

大家吃著喝著,大汗淋漓,痛快酣暢。覺得油膩,伸伸手就能摘下紫熟的葡萄,甜中透著微酸,解膩最好。

夏月看了一眼年年,忽然放下筷子問“年年的媽媽為什麼會走掉?”

這句話就像讓時間停止的咒語,瞬間大家的表情和動作都凝固了,誰也沒有接話,連最吵鬧的胡秀姑都緘口不語。過了會兒,還是穆蝶才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開口道“年年的媽媽在年年出生時就去世了,這個走掉了的媽媽是當時收養年年的人。年年從小就跟她在一起,形影不離,突然間再也見不到了,自然特別難過,脾氣也變得特別惡劣暴躁。金花娘娘怕它會出去闖禍,就把它囚禁在山莊裡。至於那個媽媽為什麼會消失,這到現在還是一個謎。”

胡秀姑意味深長地看了穆蝶一眼,眼中『露』出讚許的神『色』。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它為什麼會接受我呢?你們這麼多有本事的神仙,怎麼都沒辦法讓它好起來呢?”夏月覺得很費解。

“這也是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啊。”胡秀姑嘆了口氣,又給自己斟了一瓣酒。

“我倒是覺得年年看夏月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最親近的人。”玉蔥目光流轉,故意慢悠悠地說,讓每個人的耳朵都聽得一清二明。

胡三太眼睫一跳,想說什麼,卻又張不開嘴。

胡秀姑沉『吟』著點點頭“玉蔥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第一次看到夏月的時候,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這個問題到此為止,你們都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穆蝶用力拍著桌子說,“不管怎樣,今天夏月幫我們玄鈴山莊立了一大功,這裡面也有小樂和小鬧的功勞,要不是他們趁海蟾師父不在偷偷溜出去,還把這件密事告訴夏月,年年現在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呢。”

小樂紅著臉輕聲說“穆蝶姐姐,你真的是在誇我們嗎……”

胡秀姑撫掌大笑“哈哈哈哈!不錯不錯,小鬧現在可長進了,以前光會偷東西吃,現在居然開始立功了。好!幹得漂亮!來,姐姐敬你!”

不管小鬧願意不願意,一晃眼功夫,已經被胡秀姑抓住灌了小半壇酒下肚,緊接著便打出一個酒香四溢的長嗝兒,看人的眼神都飄忽起來,身體也漸漸起了變化長出了紅褐『色』的皮『毛』,冒出了蓬鬆大尾巴。然後搖搖晃晃開始圍著大家轉圈,兩隻手拍打著圓滾滾的肚皮,出敲鼓一樣的節拍聲,嘴裡還嗚哩嗚哩唱起了奇怪的山歌。

一口酒從胡秀姑嘴裡噴出來,接著便拍著桌子大笑不止,玉蔥也捂著嘴笑個不停,小樂則乾脆跑到小鬧身後,模仿起他的表情動作。只有胡三太充耳不聞,繼續涮他的五花肉。

“小鬧啊,一喝醉酒就會變成這樣。”穆蝶笑著對夏月解釋道,“這還算好的,以前喝醉時還會跑到人家村子裡,躲到路邊朝行人撒砂子,或者晚上爬到樹上,倒吊下來嚇唬過路人。”

“有一回他趁胖郎神將軍午睡的時候,在他肚子上畫了一個大烏龜,清醒以後怕被打屁股,就跑到山裡去躲了半個月,結果還是被胖將軍抓住揍了一頓,哈哈哈!”小樂說著,笑出了眼淚。

“夏月,你打算在這邊待多久?”趁大家都跑去調笑小鬧的時候,玉蔥突然湊過來悄悄問。

夏月正『揉』著快笑僵的臉,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有些無措,茫然地說“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暑假還長,到時候再說吧。”

什麼時候離開,怎麼離開,她心裡一點底也沒有,但是又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在這兒永遠住下去。爺爺雖然到現在也對自己不聞不問,但是總不至於真的就這樣放任自己下去吧。

“別擔心,夏月。”胡秀姑臉上漾著被酒醺出的紅暈,有點東倒西歪地走過來,用力一拍桌子,揚聲喊道“哪天得空你跟我去煩惱寺,找那個姓夏的老頭子當面問清楚,你這個孫女他到底是要還是不要!要就留下,不要就跟我回玄鈴山莊,給我弟弟當媳『婦』兒!”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猛然吃了一驚。胡三太嘴裡還嚼著肉片,這一驚之下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差點被噎壞了,只好拼命咳嗽來掩飾滿心尷尬。

夏月紅著臉,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才好;玉蔥臉上瞬間結起一層冰霜,只有小樂拍手叫好。

穆蝶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你就別瞎參合了,鶴軒師傅這樣決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冒冒失失跑過去找人家興師問罪,人家就是有心想跟你結親,也要斟酌斟酌了。”

“說得有道理呀!”胡秀姑一拍腦門“還是你想得周到。來,我再敬你一杯!”

“你們口口聲聲叫我爺爺師傅師傅的,他到底是你們的什麼師傅呀?”夏月也顧不得害羞了,疑『惑』地問。

“原來你還不知道呀。”胡秀姑瞪大了眼睛,“也對喔,聽說你們好多年都沒聯絡了。好!三太,你平時跟老頭子往來最多,你來跟她說!”

“還是我來說吧。”穆蝶搶過話頭,柔聲說“鶴軒師傅是幫我們仙族打造靈飾的古匠人。”

“打造靈飾的古……匠人?”夏月更加驚詫,她從來都沒聽爸爸媽媽提起過。

“你看,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戴著各種各樣的飾,這裡面大部分都是你爺爺親手打造的。”穆蝶伸展雙臂,在原地優雅地轉了一圈,身上環佩叮噹響起,美好的身姿也一覽無遺。

夏月一個個逐目看去,果然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佩戴著款式不同的飾物,她平時看在眼裡也沒當一回事,今天聽穆蝶這麼一說,再細細看來,這些飾物確實別具一格,透著一種靈動鮮活之氣。

“遙遠山界自上古以來,便蘊藏著無數珍貴的礦石。這些石頭吸取日精月華,便凝聚了凡的力量,被我們稱之為靈石。用靈石打造成飾隨身佩戴,能夠增強靈力,有助於修煉。但並不是任何人都具有打造靈飾的資格,真正能夠讓靈石揮出全部力量的,只有天賦異稟、世代傳承下來的古匠家族。”

聽穆蝶一番娓娓道來,夏月內心的震撼和驚訝自然是不必說了,爺爺竟然是這麼了不起的人,為什麼爸爸媽媽不告訴自己?還是他們也壓根兒就不知道呢?還有,既然爺爺是古匠人,那自己是不是也繼承了這神奇的基因?

“你以後若是能夠跟著鶴軒師傅好好修習,肯定能夠成為家族優秀的繼承人。”穆蝶向她投來鼓勵的目光說。

夏月沒把握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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