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咬著牙大步朝鼓樓走去,嘴裡還輕輕咕噥著“子青,你可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要重好多啊……可我還是希望這條路能夠再長一點,再長一點……讓我抱著你走得更久,更遠……”
錢幫豹剛走,夏月便轉身跑去跟老巖精打招呼。
老巖精眉頭緊鎖道“不出所料,果然還是出事了……”
“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有人在他們喝的酒裡下了蠱毒,這毒會令人喪失心智,自相殘殺。”
“是誰這麼狠?”夏月大怒,“大家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對他們下這樣的毒手?”
老巖精搖搖頭“暫時還不清楚,但十有八九是黑巖那幫妖孽。沒想到他們會對無辜的平民百姓下手,真是瞎了心!難道就因為這裡是仙堂的屬地,要以此來給金花娘娘一個下馬威嗎?”
“太可惡了!”夏月的手用力攥成硬拳。“真卑鄙!”
這時,一個渾身焦黑冒煙的小巖精從遠處滾來,眯著被燻疼的大眼睛,嘰嘰喳喳叫嚷了一通。
老巖精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又怎麼了?”夏月小心翼翼地問。
沉默良久,老巖精才猶猶豫豫地說“煩惱寺出了點事……你還是快回去看看吧,這邊有我們呢。”
說著,嘆了口氣,避開了夏月追問的目光。
夏月心急如焚,忙催起年年,轉頭朝煩惱寺急奔而去。
月亮像冰冷的眼睛,默默凝視著一座壁立的山峰。
遠遠望去,那座山峰如同一座靜謐的巨佛,身披銀紗,面容慈祥,一團妖冶的赤紅火焰在他平託於胸前的手掌中燃燒、跳躍……
不祥的預感從頭頂瞬間蔓延至全身,夏月的臉白得像一張紙,心裡有一個聲音在狂呼“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年年用它所能夠達到的最快度衝刺著,夏月把眼睛撐得更大,她要看清楚這到底是在真實生的,還是一場虛幻的海市蜃樓。
當年年撲進淪陷於火海的廟宇,滾滾湧來的濃煙幾乎立刻堵住了夏月的呼吸。她劇烈咳嗽著,眼睛被燻得淚水直流,卻又不能不拼命睜開;耳邊充斥著火焰的噼啪爆響和建築物垮塌的轟鳴;皮肉像被灼燒一般疼痛難忍……
偏偏又刮來大風。風助火勢,紅焰高飛千丈。
火焰就像一頭肆意妄為的戾獸,『逼』迫著她退卻。
年年張開大嘴,吹散了眼前的漠漠黑煙,夏月從它背上一躍而下,不顧一切朝明月苑裡衝去,卻被年年死死咬住衣裳,銜在嘴邊,任憑她怎樣掙扎,怎樣破口叫罵、威脅,就是不鬆口,直到將她帶出山門。
剛跨過山門,背後轟隆隆一串巨響,煩惱寺完全傾覆了。
夏月慢慢停止掙扎,最後像個人偶似的頹然垂下了頭。年年將她輕輕放在草地上,朝周圍警惕的環視了一眼。突然,它出興奮的嗥叫,用前腿撞擊夏月,催促她快抬起頭來看。
夏月勉強抬頭望去,眼睛陡然一亮,兩顆晶瑩的淚珠從她被燻得烏黑的眼角滾落下來。
不遠處的小溪旁,從火海中死裡逃生的人們正在休憩。
一塵法師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不懂正在用溪水擦拭他臉上的煙塵。爺爺則背靠著一棵大樹坐在地上,雙目緊閉,似乎還處在暈『迷』中。燒得像個黑猴兒似的阿『毛』正用力搖著他的胳膊,出焦慮悲傷的吱吱聲。當看到夏月時,它高興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邊了,一頭朝她撲了過來。
夏月緊緊抱著阿『毛』,它身上那皮『毛』被燒焦的氣味一個勁兒往她鼻孔裡鑽,可把她心疼壞了。
不懂合掌向她施了一禮,臉上表情乎年齡的從容和鎮定,一塵法師也朝她微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快去看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