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而巨大的競技場上開啟了四盞明亮的大燈。
中央最底部的地方,是古時候蹴鞠比賽的球場。
如今,昔日的綠茵變成了無邊的荒草,枯黃的亂叢延伸到了一層又一層的觀眾席上。
裝備遮面鱗甲的達爾罕衛隊不分晝夜地巡視著這片禁區。
他們揹著複合弓和長矛,腰配馬刀,他們的扎甲上披著厚厚的坎肩,顯得笨重而過時。
他們曾經是鐵林的驕傲,中原王朝的夢魘,如今在工業時代卻快走向了沒落,輝煌不再。
他們成為了塔陽汗威嚴的象徵,作為汗庭的儀仗隊,他們不再像一般士兵那樣走向戰場。
夜晚,鐵林的溫度要比白天要低上很多,雖然還沒有到下雪的日子,但此刻的低溫已經足以讓人窒息。
趁著塔陽汗在外面迎接國安軍軍官,兩名達爾罕在比較高的觀眾席上升起了篝火取暖。
塔陽汗的大帳就在最下方球場草坪的正中央。
“桑昆安答(注),聽說那些東西,就是‘蒸汽坦克’?”達爾罕指著球場周圍匍匐的巨大陰影說道。
“是啊……這鋼筋鐵骨的玩意據說能以一當千。”桑昆蹲在篝火旁,烘烤著麻的雙手,“什麼槍彈都打不穿他們的身體。”
“即便是那顏哲別的神箭也不行嗎?”
“如果你見識過它的威力,你就不會有這個疑問了。”
探照燈緩緩移向了那些整齊排列的陰影。
那些冰冷的鋼鐵流光浮現在了達爾罕們的眼前,它擁有能夠跨越各種地形的履帶,前排是個能夠一百八十度扇形轉動的機炮。
它看起來就像是鋼鐵列車的車頭,但是蒸汽機駕駛艙則是在坦克的後方,它的排氣管道安裝在駕駛艙的側面,遠遠看起來,蒸汽坦克就像是一頭黑金的甲龍,全身覆蓋著金色的條紋。
一旦有人企圖劫持駕駛室,小窗上的兩門機槍便會毫不留情地將敵人打得千瘡百孔。
“有些事,你別向外面瞎傳,安答。”桑昆說,“以前塔陽汗在皇帝退位的時候,想過趁機佔領中原的土地,那時候,他悄悄派了一支先鋒,我就是其中之一,但是,那些文明人僅僅依靠一架蒸汽坦克,就把我們殺得潰不成軍……”
“真,真的?”
“千真萬確,我到現在都有些頭皮麻。”
桑昆亮出手臂上猙獰的槍傷。
“那時候我們冒險去襲擊坦克,我們的槍彈毫無作用,即便是捆綁了炸藥的弓矢也無法擊穿它的裝甲。他們就躲在鐵怪物的身體裡,開炮射擊,我們的戰士一個接一個倒下……反正自那以後,大汗就主動靠向了國安軍。”
“難怪……那,鐵王爺豈不是輸定了?”
“呵呵,未必,戰爭豈是兒戲。”桑昆沉思道,“這些年,我們對鐵王爺的情況一無所知,也不能妄下結論。”
“這樣。”
達爾罕烤了一會兒火,又獨自到一旁的角落裡解手,腦子裡回想的依舊是蒸汽坦克開動時的模樣。
這樣一個大鐵怪,如果開動起來,聲音一定很大吧?
他慢悠悠回到篝火旁,卻忽然不見了桑昆。
“安答?”達爾罕蹙起眉喊道。
他四處尋了一會兒,可是依然不見蹤影。
達爾罕衛士正感到疑惑,忽然間,草叢裡閃出一道黑影,猛地抓住了他的腳踝,用力一拉,將他拽倒在地!
“你是……”
他看到了一個戴著月神面具的人。
月神面手持利刃,死死按住他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