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鋒出言詢問自己，嚥下了口中飯菜後將那用的還算熟練的筷子放在了碗邊的安娜這才開口。
“已經決定好了，我親自帶隊上。”
噗——
剛剛伸手舀了一勺清湯送入口中，被安娜一記猝不及防的重磅炸彈給驚得目瞪口呆的陳鋒瞬間將口中的美味噴吐而出。
向一旁神色正常中一臉雲淡風輕，恍若沒事人一般的安娜報以了幾乎快要驚掉下巴的表情。震驚到無以復加的陳鋒砸吧砸吧了嘴確定自己不是幻覺後，方才以那難以置信的語氣出聲開口。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安娜！你現在是一個下轄四百餘輛坦克又萬餘士兵的一師之長，不是帶隊衝鋒的突擊隊隊長！我讓你安排合適的人選是讓你從你麾下的基層軍官中挑選一人出來帶隊，不是讓你親自上陣！”
眼見陳鋒的話語中有些著急上火的勁頭，自當沒事人的安娜這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可是，我也是思來想去實在沒辦法之後才做出的這般決定。原本我打算是派程凱去的，可是這小子說到底還是不成熟，光是帶隊訓練的事情都一天三次地往我辦公室跑來請教我。”
“至於其他那兩個團長和基層軍官就更不用說了，大多都是從原先連長和車長甚至炮手這些位置上新晉提拔起來的，硬要說的話就是連程凱都不如。”
“讓我從這些傢伙中挑一個出來帶隊去打這場和智械軍團的仗，說實話，沒有一個人是可以讓我信得過的。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場戰鬥的勝負對於我們而言至關重要。所以保險起見，由我親自帶隊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聽完安娜的一番說辭後不由陷入了沉默，即便是陳鋒多麼不願意去承認，但毋庸置疑的，安娜口中所說的每一句話皆是眼下最真的實際情況。
有了紅警裝備的保障，麾下的部隊確實可以像吹氣球一樣以驚人的度快擴編到常人難以想象的規模，但隨之帶來的問題卻是陳鋒無論如何也無法去迴避的。
在眼下這充斥著高達百分之八十新晉軍官的基層部隊中，想要找出一個可以獨當一面足以勝任戰地指揮官職位去帶領突擊部隊的基層軍官來實在是難於登天。
逼得陳鋒不得已動用了堂堂一位團長來擔任機械化步兵突擊分隊的指揮官還不算完，現在又得要安娜，也就是陳鋒的枕邊人去親自上陣，這對任何一個但凡有點血性的大老爺們來說都絕對是難以接受的事實。
身份的轉化雖然是悄然而變的，但心靈上的感受卻萬萬不可如之前那般同日而語。
在一切的最開始，安娜對陳鋒而言最多隻能算是一個花錢買來的下屬，一個為了實現自己目的來輔佐自己的基石。即便是那時候的安娜在某一天戰死沙場，對陳鋒而言至多也就是一聲哀嘆與惋惜後在流浪者小鎮的烈士公墓中多一座墓碑而已。
但到了今天，當二人間的身份關係早已生了潛移默化質變後，陳鋒卻萬萬不願意去讓自己的所愛之人冒著生命危險衝鋒陷陣於沙場。
死上成百上千計程車兵對陳鋒而言頂多只算一個需要做好善後工作的數字，但安娜一人的犧牲對陳鋒來說卻絕對是堪比災難般的沉重打擊。
感受著嘴中好似無可奈何般的苦澀久久不曾出聲，片刻以後終於唇齒輕啟的陳鋒緊隨其後便說出了那番頗有些低沉的話語。
“這是最後一次由你親自上陣的行動了。這次行動結束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你和你的座車再出現在一線最前鋒上。不要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日後你的工作只能侷限在你的師指揮部中向前線部隊指揮下令，這是命令！”
稍稍一愣後隨即對陳鋒的這道命令深感驚訝，自從加入軍隊那一天便信仰著進攻就是最好防守的安娜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躲在大後方指揮部裡的那一天。
這道來自陳鋒親口下達的命令不但與安娜的性格不符，更是讓習慣了在座車中和自己的部隊一起征戰沙場的安娜感到一時間難以接受又無法理解。
“親愛的，你為什麼要給我下達這樣的命令。進攻是裝甲部隊永恆的信條，你知道對一位一線裝甲部隊的指揮官而言，不能和自己的部隊隨時在一起是一件多麼被動和尷尬的事情嗎。”
一番聲色並茂的訴說中眼見低頭只顧吃飯中的陳鋒仍舊不為所動，終於意識到陳鋒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的安娜連忙繼續開口。
“早在幾十年以前，在我們的民族還在為了生存空間和斯拉夫人戰鬥的時候，從那時候起我們的裝甲部隊指揮官就遵循著光榮的傳統一起和自己的裝甲部隊征戰沙場，這是一名軍人的榮耀更是一位裝甲指揮官應盡的職責。你不能這麼做，親愛的！”
揮動著筷子將最後一粒米飯撥入了口中後放下了碗筷，話語中滿是堅定意志的陳鋒再度沉聲開口。
“你口中的榮耀和傳統只是對於你的軍人身份而言，安娜。可對我而言，你不但是我的下屬，更是我的愛人！而我身為一個男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愛人冒著生命危險衝在生死的第一線上！”
“若果你能真正明白我這番話的意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為什麼這麼做！”
聆聽完這番話語後在目光呆滯中送走了陳鋒那獨自遠去回到臥室中的身影，雙睦中閃現過一絲晶瑩剔透之色的安娜至此好像終於算是明白了一些自己從此前未察覺到的東西。
至此，一夜無話。
清晨的朝霞撕破了地平線上那無邊無際的冰冷黑暗，溫暖陽光灑向大地的一剎那更預示著一場迅疾風暴的即將襲來。
新編風行市衛隊第一裝甲師駐地，同樣是一身戎裝在身的陳鋒正站在了那輛塗裝著“瓦爾基里”德語標識的守護者坦克前為安娜做著最後的送行。
“煽情的話等你晚上回來以後我再和你說，這次我們所面對的敵人不同以往，是那些強大到不可一世的智械軍團。所以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全，即便是任務失敗也無所謂，一定要毫無損地回來，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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