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進入餐廳的時候，除了指弦以外大家都在。只不過可然、小付還有付強他們已經吃完了，在那裡一邊喝著咖啡和果汁，一邊閒談著什麼，好像是專門在等我。而女生們則吃的慢一些，尤其是青霞，餐盤裡的東西還是滿的。此外，我也沒看到歐陽。
我打了一盤子海鮮炒麵，很自然的加入可然他們三個的聊天當中。我問道：“你們剛才看到指弦來吃飯嗎？他回來了嗎？”
三人都搖了搖頭，可然回答道：“我就在他隔壁住，他好像一整晚都沒回來過。處理漁民的事情看來並不容易，得多給他一些時間才行。不過，依他的辦事能力，我覺得一會兒就能回來。”
話音未落，門口便傳來了腳步聲，歐陽和指弦一起走進了餐廳。我剛叉了一口面放進嘴裡，連忙囫圇的嚥了下去，然後向指弦他們跑過去詢問情況：“怎麼樣，東港那邊交接的順利嗎？”
指弦一笑，回答道：“託白安和您的福，一切順利。哦，對了，那個魏國安副隊長再三跟我說，讓我不要忘了向您問好。還說以後您要是再去東港，一定要找他，他要請您喝酒，呵呵……”
我就說吧，我看中的人都是有情有義的，之前和他打交道的時候也沒怎麼特別的聊過，但這人與人之間有眼緣兒是怎麼回事兒，那誰也說不清楚。不但我對他印象不錯，看來這個魏隊長對我也是“耿耿於懷”呀，呵呵，這樣最好了，以後可以長處啊。
一邊陪著他們倆再走回餐廳，一邊聽著指弦談著他去東港的具體情況，果然，這一趟不比我們去入海口大戰海怪來的容易。
除此之外，陶大教授去事故船現場勘察的事情已經不脛而走，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洩漏了訊息，所以指弦說一會兒雲天閣大飯店可能會來非常重要的客人。至少，我們馬上準備要開的會必須延時了，因為這個或者這批客人的身份有點兒特殊。
可然狐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是衝我來的？”
指弦點點頭，道：“當然了，除了您，估計應該也不會再有誰還有這個魅力，能讓這些人不請自來的吧？等著瞧吧。”
說實話，我之前已經預見到了，如果讓丹城這邊知道可然到訪的訊息，一定會引起一些波瀾。丹城畢竟是臨海城市，所以甚至我都已經想到，如果丹城比較重視海洋生物科學，有可能主管環境的副市長都有可能過來看望可然。但就算再給我兩個腦袋，我也不可能猜到，丹城市的一二把手居然會雙雙來到了雲天閣。
丹城市雖然只是普通的地級市，但趙書記和賀市長的級別對於我一個普通公務員來說那也跟天差不多了。當聽到酒店的通知時，我還是好幾分鐘的震驚。而可然卻是很高興，他對我說道：“大原，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迎來送往的事兒，但這次不一樣，我們能不能順利的完成這次任務，全都要看這兩位大領導配不配合了。怎麼樣？跟我和歐陽一起去會一會他們吧？有驚喜哦。”
可然瞭解我，我這個人比較抗上，跟官兒比我大的人一般情況都合不來。原來在單位，要不是我真心佩服大李總，估計每天也得掐的像個烏眼雞一樣。但聽他說見了他們就能順利完成任務，我也是非常好奇，尤其他還說有驚喜，那好吧，見見唄。
雲天閣大飯店不愧是丹城屈一指的大酒店，顯然不是第一次接待這種級別的領導了，對於相應的禮儀規程那是駕輕就熟。甚至連大會議室裡擺放的水果都與以往不同，據說是根據兩位領導的喜好特意安排的。我暗自慶幸今天楚風沒有到場，不然這又是書記和市長，又是全國知名的學者加大企業家，估計連談正事兒的機會都沒有了，一定是全場的相互吹捧和毫無意義的寒暄。
事實上呢，當然是我……錯了，而且錯的比較離譜。趙書記和賀市長為了顯示拜訪可然的誠意，兩個人居然只帶了一名隨從，而且這個隨從也不是普通的秘書，而是丹城市環保局的局長蘇長興。對於我來說，就這個隨從的級別那也是相當高了。
偌大的會議室裡只有我們6個人，而我認為的寒暄客套也是一句都沒有，彼此互相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之後，便分賓主落座。賀市長也沒客氣，直奔主題，說道：“陶教授，我們久仰您的大名，這次冒昧造訪，主要就是想請教您兩件事情，請務必幫忙。”
賀市長並不算年輕，看上去跟老汪的年齡差不多，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說話的時候身體還微微的向前傾，倒是給人一種虛心求教的感覺。因為歐陽和我都沒具體的說明身份，只是說跟可然是同事，所以就坐的時候也是讓可然坐在我和歐陽的中間。對方是個大市長，自然問問題的時候不會考慮我和歐陽的感受。
可然回答道：“賀市長，您客氣了。本來我只是因為一些小事情來到丹城的，沒想到還驚動趙書記和您，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如果有我能效勞的地方，自然義不容辭。”
賀市長見可然也沒有客套，便直接提出問題：“那太好了，我先代表丹城市政府向您表示感謝。您是知道的，我們作為臨海城市，海產品的貿易一直我們丹城市的一項重要創收來源，每年的gdp，百分十左右都來自這個。但不知道為什麼，三年多以來我們的海產品不斷的減產，我不知道是因為之前漁業展過快而產生了過度捕撈的現象，還是因為海洋環境惡化導致了海洋生物的生態鏈遭到了破壞，我想知道原因，這就是第一個問題。”
可然微笑著聽完了賀市長的敘述卻並沒有第一時間作答，我想可能是他事先並沒什麼準備，猛然間被問到，應該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但賀市長卻沒停下，接著往下說道：“至於第二個問題嘛，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關於大6島鬧海怪的事情。這幾天隨著媒體的酵，事情被搞的越來越大，馬上就要到七八月份了，您是知道的，丹城的旅遊業比漁業還重要，所以我們想請您務必想個辦法幫我們把這件事情了結掉。人言可畏呀，尤其現在自媒體又這麼達，不知道再這麼拖下去會被大眾傳成什麼樣兒。”
聽著賀市長的兩個問題都說完了，趙書記也補充道：“陶教授啊，我聽說您最遲明年就會成為中國科學院的院士，做學部做到這個程度已經算是鳳毛麟角了。如果不是迫在眉睫，我們是不會這麼倉促間就向您提出這麼無禮的要求的。我們是想，作為一名院士，應該不僅僅是為科學院服務，更是應該心繫國家，為老百姓服務，對吧？”你看看，這分明就是怕可然不肯幫忙，故意用頂大帽子先給他扣上，只要不答應就屬於忘本吶，不愧是書記。
一個市長、一個書記，一個擺事實、一個講道理，真是琴瑟呼應、珠聯璧合呀。只聽可然回答道：“趙書記，您實在有些言重了，我只是一個研究海洋生物的學者，這種事關國計民生的大事我可不敢胡說八道。不過您和賀市長既然這麼不恥下問，那我也就說說自己的看法。但我必須先說好，無論我說了什麼，只代表我個人，萬一兩位聽完覺得沒有什麼幫助，不要怪我就是了。”
當著自己的兩位領導，一直沒敢說話的蘇局長估計實在是憋不住了，插話道：“陶教授，您就別謙虛了。兩位領導要不是知道您的過往經歷和研究成果，怎麼可能一起過來向您請教呢？丹城周邊的海洋環境這幾年惡化的越來越厲害。您看看，我頭頂上已經沒幾根頭了，都是最近這幾年上火上的，您就幫幫我吧。”
蘇局長這人倒是挺可愛，一句話把我們都逗笑了。可然看著蘇長興，調侃道：“蘇局長，看來您已經為我安排好退休以後的研究方向了。”見眾人都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繼續解釋道：“我退休以後可以兼職去一些防脫的研究機構當一名顧問了。”
一時之間，眾人再次失聲大笑。見氣氛已經非常融洽，可然這才回到正題：“三位，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們，丹城的周邊海域是我這些年一直關注的研究物件。之所以最近三年多的時間持續快的惡化，主要的原因就是厄爾尼諾效應帶來的海水中鉀和銨兩種元素含量的大幅降低，那麼它們降低又會怎麼樣呢？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大幅抑制了海洋生物的繁殖。簡單來說，就是這會使海洋生物討厭性生活，就算身體健康，也會降低生育率。”
可然開始了一名教授的本職工作——科普教學。他指著我，繼續說道：“我身邊的這位是楊教授，他對於我來說亦師亦友，是他在一個多月之前現了一種在國內暫時還沒有被公開的新元素，我們稱之為金屬原。這種元素的現，對於解決剛剛賀市長提出的第一個問題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因為利用金屬原，我研究出一種促使陽光照射進海水之後，快分解出鉀和銨的試劑，我稱之為光解劑。目前，我的研究中心已經把這種試劑透過郵寄的方式，送給了咱們丹城市合光大學生物系的主任鄒亞烈教授。我相信他在複核過我的相關實驗結果之後，很快就會上報到蘇局長這邊的。這有信心在兩年之內，恢復丹城附近海域的生機勃勃。”說罷，可然還極富感染力的右手攥拳，在胸前一揮。
我的天！可然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了這麼多事情。我還以為他光是因為我的事就夠忙的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有時間利用新元素去管渤海灣的閒事，真不知道他的精力都是哪裡來的。
當然，除了我的歎為觀止之外，三位丹城的領導更是吃驚匪淺。片刻之後則轉為狂喜，尤其是蘇局長，他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繞過會議桌走到可然身邊，重重的給他鞠了一躬，感謝道：“感謝您的最新研究成果最先給我們丹城使用，我代表我們丹城的萬名漁民感謝您的幫助，是您給了他們繼續以打漁為生的希望，如果您肯賞光，我想請您吃一頓答謝宴，保證自掏腰包不用公款。”說完便抓住可然的手一握再握。我注意到，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一直在看著他的兩位領導，看來家教還挺嚴。
可然笑著回答著：“您太客氣了，剛才趙書記不是說了嘛，作為一名學者，不應該只為某個機構工作，更應該心繫百姓。再說，渤海也不能說是丹城的渤海吧？他也是我們整個遼寧的渤海不是？我雖然是奉京人，但咱們都是遼寧人，為我們共同的渤海灣做點兒貢獻，這個覺悟我還是有的，就不勞煩您請吃飯了。”
可然這個回懟真是漂亮，一方面拒絕了蘇局長的飯局，更重要的是敲山震虎的告訴趙書記，少跟我打官腔，你不逼逼我也會對我自己工作負責的，所以之後再說話，最好是有啥說啥。
趙書記略顯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示意蘇局長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然後再次開口問道：“陶教授，不管怎麼說，您也是幫了我們丹城市，謝還是要謝的。不過，如果您能連海怪的事情也幫我們處理好，那就更完美了，而且這件事情更加的著急。”
可然收起笑容，嚴肅的回答道：“說實話，其實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而約我來的人就是我身邊的楊教授。我們是前天晚上到的，之後，我們對事故海域和事故船隻都做了調查，現在已經初步的有了一個計劃，但想要實施還需要三位領導的幫忙。”
趙書記三人聽到可然這麼說，明顯一愣，這次是賀市長回答：“陶教授，如果能快的平息這件事情，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們市政府一定會全力配合的，有什麼要求您儘管說吧。”說完他又看一眼趙書記，可能是覺得自己有些託大了，連忙補充道：“您說對吧，趙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