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正房,祁家所有能夠入口的食物現如今都被搬到了這裡。
會有這一出,還是源於顧青青在睡覺前,冷不丁說了一句:“最近幾天夜裡,老是聽見灶房裡有動靜。”
祁母聽後,當即坐不住了,心想是不是灶房裡鬧老鼠?
家裡的存糧雖不多,但櫃子裡可還剩了兩個雞蛋!
望兒晚上就沒吃東西,明早肯定餓得厲害,這兩個雞蛋是特意給他留的!
祁母不放心,索性起身把灶房裡的食物都搬了過來,這才安心睡下。
次日,天剛矇矇亮,被餓得頭重腳輕的祁望不告而別,獨自回了私塾。
等祁母端著煮好的雞蛋去東廂房找兒子時,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那兩個雞蛋,自然又便宜了隨後起床的顧青青。
飯桌上,祁母神情鬱郁:“沒想到望兒如今氣性這麼大,走前也不跟我說一聲。”
顧青青沒接茬,吃完雞蛋後,又皺著眉頭喝下一碗喇嗓子的粟米粥,才算半飽。
從原身的記憶中得知,當地的物產還是很豐富的。
只是沒想到她從末世來到這裡,還要受這窮苦之罪,看來賣傢俱的事還需儘快辦好。
思及此處,顧青青同祁母說了一聲後,便往丁嬸家去了。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然恢復了大半,雖還不能跑跳自如,但已經不再需要人攙扶。
丁嬸就住在對門,走過去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到了丁嬸家,顧青青拍了好一會門都沒人應聲。這才想起,現在這個時辰,丁嬸一家估摸著都在地裡忙活呢。
想到這裡,她又沿著村裡唯一的一條土路,往村口走。
村口有一顆桂花樹,顧青青一出家門,就能看見。
整個大溝村也不大,但細細算起來,也有百來戶人家。
村裡人大都是外姓,上幾輩逃難過來的,因見大溝村依山傍水,是個難得的好地方,便在此處落了腳。
現如今家家戶戶都忙著春耕,她這一路走來,都沒瞧見什麼人。只村口處還算熱鬧,有十來個孩童正在桂花樹下打鬧,旁邊又有幾個頭髮全白的老阿婆忙著搓麻線。
顧青青仔細辨認了下那幾位阿婆的臉,發現並不相熟。
原身在村裡雖待了八年,但人有些木訥,和村民們交流也不深,唯一說得上話的就是住在對門的丁嬸了,這還是因為兩家的水田挨在一起。
丁嬸性子直爽,喜歡說話,平日在地裡幹活時,總要和原身說上幾句。
原身以往賣傢俱,都是趁著幹活的時候,把事情告訴她。
丁嬸特別願意張羅事,過不了幾日,就領著人來祁家看傢俱了,倒也省心得很。
顧青青循著原身的記憶,溜達著到了田邊。遠遠地就看見,丁嬸正帶著她家的幾個小子在地裡插秧。
她這一路走來,所經過的水田上方,都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嫩綠色的秧苗。唯獨在丁嬸的左手邊,有好幾畝水田格外顯眼,一點綠意都沒瞧見。
不用想了,那肯定就是祁家的地了。
顧青青沒顧得上和丁嬸打招呼,而是先巡視了一遍自家的地。
這幾畝水田都是祁掌櫃多年前置辦下來的,因他買地那年還在烏寧縣賣豆腐,地買回來後,便直接交給了兩個兄弟打理。
直到後來在烏寧縣出了事,這才把地收了回來。就因為這事,祁掌櫃當年還和兩個兄弟起了嫌隙。
顧青青想著,這麼大一塊地,倒也不能真讓它荒著。
可祁母和祁小少爺肯定是指望不了的,而她自己也無心下地。
別說她現在身體不好,就算她身體好了,她也不願意再為老祁家賣命,不值當。
既然如此,還不如把地給別人種,好歹也能收點租金。
而在另一邊,埋頭幹活的丁嬸總算看到了顧青青的身影,向她招手:“青青妹子,你可總算來了,你這病是好了?”
顧青青往丁嬸那邊走:“是嘞,丁嬸,你這都種得差不多了。”
丁嬸笑道:“還不是我家大郎二郎回來了,不然我現在也在發愁呢。”
說罷,又問她:“你家的地打算怎麼辦?要不我們給你幫幫忙,能種多少是多少嘛。”
顧青青往水田裡看去,丁嬸四個兒子,大的有十六十七了,最小的也有八九歲,現在俱彎著腰在地裡忙活,手上的動作就沒歇過。
顧青青擺了擺手:“也別給我幫忙了,我這病還沒好全乎,下不了地,乾脆把這幾畝地都租給你算了。”
丁嬸一驚:“租給我?你說真的?你家可都是上好的水田!”
顧青青神情無奈:“我這也是沒辦法,家裡沒人幫得上忙。索性給你,我也安心養病,也免得上好的地荒在這裡了。”
丁嬸見她說得認真,自是忙不迭應承下來。
兩人都是爽快人,當場就定下了地租。五五分成,丁嬸另外再給點現成的糧食當添頭。
這個價格給得公道,一般來說,都是三七分成,主家七,佃農三。
事情定下,丁嬸自是喜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