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才站起身來,一邊用提前備好的乾淨水洗手,一邊叫住了想把祁母拖走的祁望。
“別急著走啊,剛剛聽孃的意思,你是對我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祁望白著張臉,慌忙擺手。
顧青青似笑非笑:“有意見你就說嘛,不說我怎麼改?”微頓,扭頭看祁母,“娘,要不你來說吧。”
祁母張了張嘴,剛準備說話,就看見祁望眼角抽動,正瘋狂給她使著眼色。
祁母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支支吾吾道:“沒什麼,我就是來喊你們吃飯的。”
顧青青“噢”了一聲,意味不明地瞥了祁望一眼:“你們以後要是對我的做法有什麼不滿,大可跟我提出來嘛,我人是很大度的。”
祁望不住點著頭:“好的好的,我們現在沒有什麼不滿!”
顧青青拿著旁邊的幹帕擦了擦手:“那行,你們先去前院吧,我們這就一點點活了,很快就幹完了。”
祁望頓時大鬆一口氣,趕緊挽住祁母的手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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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石從豬圈裡又抓了只豬仔出來,他是第一次幹這活,需要有人在旁邊看著,不過他平日殺雞殺魚還是挺熟練的。
顧青青沒上去幫忙,一隻不到二十斤的小豬仔而已,單手就能制住了,更何況她還演示了一遍。
何大石學得很快,下第一刀雖還有些忐忑,但處理完一隻後,第二隻就很乾淨利落了。
伴隨著豬仔尖利的嚎叫聲,顧青青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她自末世而來,什麼血腥的場面沒見過,自是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刀子下得快,豬仔也能少吃些苦頭。
因她買回來的豬都是公的,閹割起來也方便,傷口也小,養個幾天就沒什麼大礙了。
待全部處理乾淨後,師徒二人才去前面的堂屋吃飯。
祁望現在一看到顧青青,心裡便害怕得緊。夜裡一連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再不敢起偷懶的小心思。
顧青青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如此過了大半個月,日子雖苦,他倒是漸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節奏。
每天是沾床就睡,飯量急增,個頭也是蹭蹭的長。
那張小榻眼看著就容不下他了,祁母還得再去給他重新訂張新床,置辦新衣裳。
祈望不作妖,顧青青也沒那閒工夫再針對他了,免了他清早推磨的活,但其他的還是照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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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入夏了,這些日子祁母沒再去賣豆腐,只隔三差五地拿上一批腐竹去鎮上散賣一下。
家裡接的都是大單子,倒也不缺散客。只祁母喜歡做買賣,在這方面得了趣,顧青青便都隨她去了。
留在家中的顧青青算算日子,她之前醃製的黴豆腐也差不多能吃了。
當初給金老爺子辦壽宴時,全家人都忙著做腐竹,她眼看豆腐都已經起了白毛,耽誤不得,便自己抽空買了燒刀子回來,又用各種調料混合,放在罈子裡醃製。
如今過了一個月,終於可以拿出來嚐嚐了。
一開壇,便是一股子奇香。
顧青青夾了幾塊出來,小嚐了一下,入口鹹香,口感又細膩軟和,想來應是好賣的。
顧青青心念一轉,正好,上次金老爺子給了那麼多賞銀,她一直沒去答謝。明日便帶些黴豆腐過去吧,讓他也來品鑑一下新吃食。要是他也覺得好的話,以後家裡倒是能多做些賣。
顧青青忙著開展新的產業,人這一忙起來,日子就過得飛快。
黴豆腐,豆乾,油豆腐,豬肉,臘肉等農產品,有條不紊地從大溝村銷往各地。
轉眼間,五年過去了。
九月初六,暑氣未消,天氣還燥熱著。
一艘大船正慢悠悠地行駛在河面上,一位身姿頎長的白衣書生不顧灼人的日頭,獨自站在船首,頻頻望向遠處的碼頭。
書生面皮白,又著一襲白衣,身上也沒個什麼包袱,看著風雅得很,像是世家公子獨自出門遊玩,渾身散發出一種待宰的肥羊氣息。
於是在他上船的第一時間,就被船艙裡幾個帶著匪氣的大漢給盯上了。
書生似是也發覺了自己的處境,此時額上冒著虛汗,嘴唇緊抿著。
不多會,船就要靠岸了,船艙裡的人慢慢湧到了船頭,等待下船。
書生敏銳地察覺到,那幾個不懷好意的大漢,漸漸圍了過來。
書生不住在心中叫苦,只期盼著家裡人知道他今天回來,提前派了人過來接應。不然,他今天就要慘了。
書生心急如焚,但此時他也別無他法,只能踮著腳尋找碼頭上有沒有他相熟的人。
盼什麼來什麼,他還真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青青!青青!顧青青……”
顧青青聽到有人喊她,便順著聲音找了過去,遙遙地就看見還未靠岸的大船上,站著一個白色的小人,正欣喜若狂地朝她招著手。
顧青青嫌棄地“嘖”了一聲,不搭理他,繼續對自己的貨。
祁望瞧見了自己人,這一路上的提心吊膽,總算安心了不少。
他趁人不備,搶在最前面,第一個從船上跳了下來,一落地,拔腿就往顧青青的那個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