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狸奴與太子殿下開始走六禮,大趙就喜訊不斷”宋瑾瑜先是應和永和帝的話,卻在永和帝放鬆警惕,露出舒心的笑容時,話鋒突轉,“依臣之見,不如仔細斟酌狸奴與太子殿下的婚期,多商議幾次,說不定……”
在場的人都聽懂了宋瑾瑜的未盡之語,大多數人都面露贊同。
將婚期拖長,說不定能聽到更多吉報!
就算沒有更多的吉報,對於他們來說也沒有損失。
永和帝神情僵硬的轉過頭,瘋狂給他帶來的媒人們使眼色,卻發現媒人們皆滿臉遲疑,竟然被宋瑾瑜說動了。
順應天意就能一統九州,還要兵強馬壯做什麼?
永和帝恨不得去提著媒人們的耳朵,讓他們清醒點。
一片寂靜中,長公主主動開口,“雲陽伯此言差矣,天降喜事是天慈。怎麼能仗著老天的寵愛,主動謀求更多的偏愛。即便陛下是天子,朱雀亦會成為天子,也沒有以子謀父的道理,順其自然才是長久之道。”
宋瑾瑜從善如流的改口,將推遲婚期的理由改成宋老夫人捨不得宋佩瑜。
他只是想以永和帝的理由反駁永和帝,避免狸奴被輕易叼走,卻沒想到接連的喜事,竟然讓朝堂沉浮多年的老大人們沉浸其中,當真生出想憑著在咸陽進行的婚事影響九州的奢望。
可笑,可嘆。
蓄勢待發已久的宋老夫人立刻捂住胸口,拉著長公主的手,與長公主訴苦。
自從永和三年,宋佩瑜隨重奕去華山祭祀,這些年始終與重奕各地奔波,鮮少有留在咸陽的時候。
就算留在咸陽,也要為公務繁忙。
宋老夫人緊緊攥著長公主的手,越說越是傷感,“狸奴大婚後,必然要隨殿下長居東宮,今後豈不是更難見面。老身的精神頭一如不如一日,也不知道還能看他多……”
“母親!”
宋佩瑜從末座起身,大步走到宋老夫人身側,抓住宋老夫人放在腿上的手。
他知道宋老夫人說這番話,沒有埋怨他的意思,他不想聽到宋老夫人說自己時日無多的話。
宋老夫人反握住宋佩瑜的手,笑道,“你親自求情也沒用。”
默默跟在宋佩瑜身側的重奕突然開口,“我與狸奴長住天虎居亦可”
朝臣們已經從長公主的話和宋瑾瑜輕易退步的反應中,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正在暗自反省,忽然聽見重奕語氣平淡,內容卻驚人的話。
太子大婚後與元君長住宋府?
朝臣們滿臉呆滯的看向坐在首位的永和帝與宋瑾瑜,兩個人都滿臉意外,眼中的色彩卻截然相反。
宋瑾瑜驚訝後是深深的滿意,看向太子的目光甚至能稱得上慈愛。
永和帝……朝臣們忍不住摸了下臉。
全天下的父親看不孝子時,大概都是這種表情。
朝臣們默默閉嘴,有人低下頭欣賞最新樣式的琉璃茶盞,有人抬起頭去看牆上的名家真跡,恨不得將存在感降到最低。
宋老夫人和長公主也因為重奕突如其來的話愣住。
確定自己還沒老眼昏花到聽錯重奕說的話,宋老夫人立刻將宋佩瑜推開,改成兩隻手緊緊握住重奕的手。
此時的宋老夫人臉上哪還有半分傷感沮喪,笑得猶如盛開的菊花似的,連聲道,“好孩子,只要你和狸奴能每月回來小住一旬,我便給你們做主,婚期就定在九月十九!”
宋瑾瑜轉頭看向身側的永和帝,臉上的笑容相比迎接永和帝等人進門時,真誠了不知道多少倍,“陛下以為如何?”
永和帝望著已經將自己賣的乾乾淨淨,恨不得現在就管宋老夫人叫母親的重奕,狠狠咬緊牙關,“婚期宜早不宜遲,九月十九正好!”
朱雀與狸奴去宋府多少日,就得來勤政殿陪他用膳多少日。
不然……永和帝轉頭,將放在重奕身上的目光轉到宋瑾瑜身上,與宋瑾瑜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