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京中禁軍、京兆尹皆是他的人馬,皇帝不過是個被禁錮在皇城中以金丸續命的瘋癲老者罷了。
皇城已是他囊中之物。
如此多日按兵不動,便是盼著能平穩過度,若是能平穩,誰又願意擔著亂臣賊子弒君殺父的名聲上位?
可如今,這群人竟然是等不及了。
不過這般也好,早日解決了去。
他眼中漸漸升起了猩紅,垂眸看著腰間染血的佩劍,溫聲安撫起她來。
“如今四處皆不安全,孤派人重重守著隨國公府,無論外邊發生什麼,你都萬萬不可出府。”
..
悶雷滾滾,雨聲不斷。
如此許久,夏日的夜風都變得寒涼淒冷。
遲盈被送回了隨國公府,自己往常慣用的丫鬟,甚至是貓兒都被送來了。
至此她的懷疑是落了地。
太子只怕是早早便有準備了。
這片祥和繁華的皇都,只怕是要變天了。
她沒有能力,想要活命,自然便該聽太子的話。
遲盈心中明白的,太子總歸不會害她......
若是想要她死,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保護她了。
等雨水停落,真正的夜幕方才降臨。
星辰忽明忽暗,神武大街,朱雀大街延邊皆是馬蹄陣陣,肅殺滾滾呼嘯而至——
一陣陣驚天動地的喊叫聲傳來。
重弩聲,投石聲,箭羽聲——
幾乎是須臾間,點了火的箭尖綻放在整個皇城上空,星星點點,黑暗都城都被燃亮。
燈火通明中,無數人馬從四處黑暗中奔出,馬蹄聲驟起,如雨點細碎繁雜,猶如邪霧瞬間籠罩了這處京城。
遲盈也無法安睡。
她心悸的厲害,睜開眼睛,掀了薄衾坐了起來。
立刻有幾隻燭火由遠及近。
紫金雕花床邊圍來了一圈她熟悉的人影。
江碧白竹,金絲楠白玉的座屏,紅漆木的腳凳,什麼都是她未出閣時候的模樣。
“太子妃可是熱了?”夏日裡,遲盈還蓋著薄衾,若是熱了也不怪。
遲盈搖頭,問她們:“是什麼時辰了?”
“才是寅時兩刻,離天亮還早著,太子妃是不是被外邊吵著了?再睡一會兒?”
外邊喊打喊殺,整個京城都是一團亂麻,遲盈如何還能睡得著。
她撐著靠椅起來,問起遲老夫人來。
“昨夜來的匆忙,只與祖母說了兩句話便睡下來,她可還好?”
丫鬟們對視了一眼,遲盈以為祖母出了事,變成匆忙追問。
“老夫人半夜也醒了,說是睡得不安穩,如今在佛堂裡呢......”
實在是如今的京城,能安穩入睡的恐怕也沒幾人了。
更何況是隨國公府?
隨國公府自從太子妃回來,便大門緊閉。
可饒是這般,也半點不見消停的。
有幾個經過前院回來的丫鬟都嚇得滿臉蒼白,說是在二門時就能聽見府門前刀劍的響聲,還說前院都遭了箭。
有些羽箭都射到了府裡來。
連影屏上都紮了幾根。
她們隨國公府有上百府兵,如今外邊又皆是東宮派來護衛的人馬。
外邊的風險究竟如何裡邊人不得而知,歹人們也闖不進來。
遲盈聽著,便也乾脆不睡了,披上一件薄衣便匆匆去了祖母院裡的小佛堂。
年幼時的遲盈不喜佛堂的氣息,她曾經去過幾次,只覺得陰森的很,又因為她有喘疾,燒香時老夫人也不准她進去。
後來又有了那崇善寺三個月的經歷,遲盈心裡更是厭惡......
可如今遲盈再來,感官卻又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