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倒是一雙鳳眼,但眉毛只依稀有點輪廓,睫毛也還不大看得出來。
小鼻子扁扁的,半點也沒有她們夫妻的挺且直。
難為所有人等都滔滔不絕的誇著,從腦瓜頂到腳跟底,半點不帶詞窮的。讓她這個親額娘都不由嘆息:“再想不到,小傢伙一出,竟還讓你們都變了風格,悉數浮誇起來了!”
“沒,沒有吧?”張若淞遲疑:“我是真的,真的覺得咱閨女長得好,白白淨淨的不像剛出生的小嬰兒。”
“只看到她,什麼不開心都沒了,只滿滿的幹勁。等你出了月子,我就安心上值,積極努力。”
“早點有一番屬於自己的建樹,日後小丫頭出去往來應酬也好驕傲地說一句,她姓張,父名上若下淞。當年一人獨得了文武雙狀元。如今官居幾品,簡在帝心。”
“你與其他公主、宗女一起的時候,也免得被陰陽怪氣!”
為防愛妻吃味兒,覺得自己重視女兒勝過重視她。小張大人還貼在她耳邊輕輕補了句:“當然,小傢伙是其次,最主要還是夫人。”
寧楚格紅著臉推他:“去去去,我這都三日未曾洗澡了,又老是出汗,你也不嫌棄。”
“怎麼會?”張若淞笑嘻嘻湊過來,還順勢偷了口香:“嫌棄誰,為夫也不能嫌棄我們寧寧啊!”
“若非為了為夫,寧寧也不用受這般苦楚。為夫都恨不得以身代之,又怎麼會嫌棄?”
寧楚格抬胳膊嗅了嗅,總覺得渾身一股子難以言說的味道。強烈要求洗澡,洗個清清爽爽能滌盡一切髒汙的熱水澡。
早被耳提面命,反覆交代的張若淞笑,試圖轉移話題。
可寧楚格都打定了主意拿他當突破口,又怎麼會讓他輕易如願呢?
各種威逼利誘,軟硬威脅,成功讓張若淞鼻尖見汗。
差一點就從了。
好在關鍵時刻,小傢伙嚎啕大哭,乳母敲門把孩子抱走。
孩子親郭羅媽媽前來,張若淞才能藉故逃跑,並巧妙向親岳母求救。李氏不著痕跡地點頭,算是應下了他的請求,這才見他腳步輕快地出了屋。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寧楚格撇嘴:“狡猾!”
李氏笑著給她掖了掖被角:“你這壞丫頭,就看準了額駙老實,可著勁的欺負人!”
這寧楚格哪能認呢?
果斷直接矢口否認,並利落地將鍋甩了回去:“女兒哪有?分明是額娘有了外孫女忘了親骨肉,連帶著額駙都被愛屋及烏了。偏女兒最是可憐,吃也吃不好,睡到昏沉沉。活動諸般被限制,連洗個澡的小小心願都要被阻止!”
那不阻止,難道還敢同意?
李氏狠狠一眼橫過去:“你啊你,都已經當了額孃的人了,可長點心吧。別貪一時舒爽,留下一輩子病患。”
“可……”
“可什麼可?額娘生了你們姐弟四個,相關經驗豐富著,難道還會坑害你不成?”李氏斜睨了她一眼:“你啊,就安安生生的,一個月而已,很容易就過去了!”
“別偷偷使歪心眼兒,試圖讓若淞幫你。否則的話,額娘讓你阿瑪進宮,求你皇瑪法口諭。再不給若淞假期不算,還親自住進你這公主府。每日裡與你朝夕相處,將你這壞丫頭看得牢牢的。”
這……
倒也不至於絕情如斯吧?
寧楚格微微咬唇,頗有幾分可憐地瞧著自家額娘。可關係到女兒的身體健康上,李氏就算再怎麼不忍,也能逼著自己鐵石心腸。
氣得寧楚格擰身,裝作自己已經睡著了。
李氏笑:“可真是個小孩子!”
寧·小孩子·楚格重重打了兩聲呼,睡不睡著的還另當別論,拒絕溝通的意思卻極為明顯了。
李氏也不說不勸,只輕輕退了出去。
寧楚格:???
就瞠目:這,這怕不是一個假額娘吧?
愛妻素來愛潔,才剛剛一恢復點兒精神就試圖洗澡來著。只是前兩次,都被他溫言軟語的哄住了。就如同這次一樣,可他清楚的知道:這就如揚湯止沸,根本不能徹底解決問題。
為了下一次還能全身而退,可不就得多仰仗岳母大人麼?
因此上,李氏才一從屋裡出來,就看到了自家女婿恭敬中帶著微微討好的眼神:“小婿見過額娘,給額娘請安。”
李氏一女三子,最喜歡也最倚重的就是長女寧楚格。
也最放不下她的終身,唯恐她遇人不淑。
親眼瞧著張若淞從高中狀元日當殿請婚,為早日成婚所做的種種努力。再到女兒有妊、生產,他的所作所為。無不讓李氏萬分歡喜,深覺得兒女遇到了良人、嫁給了良人。往後餘生,都會被濃濃的幸福包圍。
果不其然,便是寧楚格誕下女兒,也沒影響張家上下對她的好。
她生下那個小格格更被皇上、王爺疼到了心坎裡。流水般的賞賜進了公主府,幾天大的小不點就有了半個屋子的好物。誰提起來,不說她生在了福窩窩裡?
雖然只是個親王府的庶嫡外孫女,可事實上,沒點根脈的皇子皇孫比不上她!
因此種種,李氏看著張若淞的目光中總是帶了幾分滿意欣賞。
未語三分笑:“額駙快快請起,且不必這般多禮。寧楚格打小驕縱,此番又受了忒大辛苦。難免……”
“咳咳,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額駙多多擔待些。”
張若淞誠惶誠恐再拜:“額娘言重了,寧……公主為我張家誕育子嗣,勞苦功高。再怎麼,都是應當的。而且她素來愛潔,每日沐浴,冬夏不輟。現下雖說涼快了些,但終究暑氣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