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
那一句話, 似是不經意地吐出,帶著些許低啞慵懶,落在一方幔帳之內, 擴散開來再蕩回耳邊,尤其能擊中人心坎。
姜姝愣住,眸子輕輕眨了眨。
給她賺回來的……
彷彿細細琢磨不得,越品越是上頭,姜姝的心尖兒, 不受控制地跟著往上飄了起來。
片刻後, 姜姝便不得不承認,錢財珠寶這東西, 當真是個好東西,無論是在身在何處, 有著何種處境,都能使人心情瞬間愉悅, 忘卻煩惱。
還能對一個人有所改觀。
正如當下。
那狗東西在她眼裡, 突然就沒那麼十惡不赦了, 雖沒有完全符合她最初對其的設想,起碼也沒有她最後想的那般糟糕。
“多謝夫君。”
姜姝衝身後的人道完謝, 便半跪在那被褥上,就著幔帳內暗黃的燈光, 開始一樣一樣地拾起了散落在床鋪上的珠寶。
適才她那一撲騰,落在身上的玉器件兒,還有大大小小的珠子,早已四處散開, 落得滿床皆是……
範伸蓋著的那褥面上也有。
姜姝撿完了手邊上的, 才將目光轉向了身旁, 先是小心翼翼地拾了範伸腳邊上的幾顆。
最後幾樣,恰好就落在不該落的位置,正好在範伸的腹部。
姜姝實在是不好下手。
猶豫一陣,回頭瞅了範伸一眼,見其已閉上了眼睛,便攥住褥子,輕輕抖了抖,想將那褥面上的東西抖下來。
可那幾樣物件並非是顆珠子,而是塊沉甸甸的玉佩。
抖了一下,沒動,再抖第2回 ,仍舊沒動,正欲再抖抖,範伸便睜開了眼睛,低啞地道,“你要折騰到何時?”
這話刺的姜姝一個機靈。
忙地伸手抓了過去。
誰知範伸先移了移腿,姜姝的手碰上那石更的跟塊木樁子的東西后,心都涼了。
幔帳內範伸明顯一聲粗喘。
姜姝眼皮子直顫,也不知是自己是如何開的口,雙唇麻木地道,“抱……抱歉。”
此時就算有再多的珠寶,她也不敢撿了……
一溜煙地鑽進了被褥裡,蓋了個結實。
幔帳內死一般的安靜。
姜姝的身子如同殭屍,大氣都不敢出,打定了主意,再也不會動上半分。
半晌過去,姜姝突地又才發覺,後背裡鑽進去了東西,應是顆珠子。
還不小。
硌得她有些痛。
姜姝忍著沒動,然而時辰越長,那股子疼痛愈發強烈,姜姝終究還是沒忍住,挪了挪,稍微移開後,舒服了些。
過了一陣又開始疼。
姜姝又移了移。
如此幾回,身上蓋著的那褥子,突地被掀開,一隻胳膊伸了過來整個將她撈進了懷裡。
適才她要尋找的那股子檀香,如今堵在她鼻尖處,姜姝卻什麼也聞不到了。
腦子裡一瞬空白,一時不知此時身在何處……
白芍花兒被擠開時,姜姝聲音都是抖的,“世子爺……”
一股鋪天蓋地的壓迫感,將她堵在那臂彎處,擦著她耳畔的一道聲音卻比適才還要低沉黯啞萬分,“今夜我不碰你,你是睡不著了。”
姜姝倒是想替自己申辯幾句,然半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輕輕推搡了幾回,對抗上那銅牆鐵壁,也如同貓兒撓過一般,無足輕重。
一夜微雪。
狂風略過,將那海棠枝頭顛得亂顫,鬢髮釵橫。
幾度吹的那白雪裡埋著的兩朵紅梅,乍隱乍現,愈發紅豔妖媚。
又路徑幽曲,將那深山密潭,攪得波濤氾濫,溢位了呤呤之聲後,更惹得那風兒狂躁了起來。
密潭裡的水漬終是蔓延出來,濺在了那彎曲的曲溝內,水聲潺潺。
銀月偏西,兩道魂兒也跟著歸了西。
***
姜姝再次睜眼,天色已敞亮。
範伸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