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範伸胸口微微一震, 顛的姜姝蹭過去的一寸下顎,也跟著上下起伏。
眼睛適應了一瞬的黑暗後,馬車內漸漸有了微光。
範伸的目光在她頭上那支歪了的金釵頓了一瞬, 胳膊便從後腦勺後挪了出來,五指捻著髮釵,輕輕地往外一拔,待那滿頭秀髮盡數傾散在他胸口後,手指頭便一下一下地繞著那如錦緞順滑的青絲, 若有所思地道, “我是什麼人,你沒聽說過?”
長安人背後給他取的那些名頭, 他都能誦下來。
從起初的紈絝到走狗。
再是如今的狗官。
仗勢欺人,陰狠惡毒, 殺人如麻,從不講道理……
怎麼著都與深明大義沾不上半點關係。
姜姝被他明擺著這般問, 硬著頭皮答了一句, “夫君是好人。”完了到底還是良心不安, 說的太假,反而不討喜, 便又添了一句,“夫君在姝兒心裡是好人。”
若他不非得帶她上江南的話, 她確實當他是個好人。
但如今姜姝很想他做一回好人。
姜姝雖不懂律法,但她知道單憑文王之前弄出來的陣勢,絕不會善罷甘休。
前段日子宮裡鬧鬼,盜墓的事情又被暴露。
文王自顧不暇。
如今範伸再來翻出案宗, 定是文王又重提起了這事。
為何今夜範伸要故意在她面前翻開那本案宗, 姜姝也不傻, 大理寺的案宗,別說是她,就算是侯爺侯夫人,也不能偷瞧。
她適才伸過頭去時,範伸不僅沒有避諱,還讓她瞧了。
他是在等著她主動認招。
她裝病。
會武功。
同韓凌走的近,還有那幾枚銀針……一一都暴露了後,範伸也不難查。
至於他為何沒有將她供出來,定她的罪,大抵是因為如今她的身份已經不同。
以前她是姜姑娘,如今她是永寧侯府的世子夫人。
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的所作所為都會牽連到他。
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
大義滅親。
他可以先休了她,再來定罪。
如何處置她,全看他範伸的心情。
姜姝不知道歷來有沒有執法官包庇他人的先例,倘若沒有,那她能不能成為那個先例。
姜姝的頭髮絲被他扯的有些發疼。
半晌後,大抵也從那漫不經心的一繞一撫之間,領悟到了某種暗示。
姜姝的雙手輕輕地攥住了他的衣袖,往上湊了上去,雙目幾經打顫,也不敢去看黑暗中那雙正在審視著她的眼睛。
溫熱的唇瓣輕輕觸碰到了那正滾動的喉結處,姜姝才捏著嗓子道,“姝兒伺候世子爺……”
她知道他喜歡。
新婚夜,他摟著她顫了三四回,還緊拽住她不放時,她就知道他尤其痴迷。
昨夜分明是他先立了起來,又礙著情面,怪在了自己身上,最後卻晃的她頭都暈了。
今兒他等著她上門,翻開了文王的案宗,同她耳鬢廝磨至今,便是在給她機會。
她得好好表現。
姜姝輕輕動了動,在那隻小手鑽進了底下的裡衣內,頭頂上的人終是有了動作,手掌隔著衣衫,握住了她那隻不安分的爪子,低啞地道,“別動。”
今夜給她瞧那冊子的本意是,此趟文王也去了江南,讓她安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