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思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勉強壓制住自己紊亂的情緒。
他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少女,月光下她的身影纖細單薄,垂在兩旁的手緊張地攥著衣角。
“……師妹,你什麼時候來的?”
白茶剛想要回答沒多久,而後聽出了他語氣裡的試驗,連忙搖頭否認。
“師兄你放心,我什麼都沒看到!”
對於白茶不打自招的行為,謝九思沉默了一瞬。
那就是該看的都看到了。
“那你跑什麼?”
他沒有戳穿白茶拙劣的謊言,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跑什麼?她總不能說是條件反射吧?
幻象百年裡謝九思一見到她就狼看到肉一樣兩眼放光,她害怕又被拉去大戰三百回合下不了床,所以條件反射地跑了。
這話讓她怎麼說?
“哈哈,瞧師兄這話說的,你在泡湯。我不走難不成看著你泡不成嗎?這多不好意思呀。”
說謊。
謝九思聽出少女話語裡的心虛,可他又沒勇氣去探究追問。
自己那副樣子,他實在沒臉刨根問底……
而且這件事也不怪白茶,是他自己疏忽大意沒感知到有人來,這才造成了如今這般尷尬的狀況。
靈族本質上不是人,是獸。
謝九思的血脈被壓制了五六百年,突然覺醒不單會讓他靈力紊亂,無法控制人形,積壓著的一些獸的習性也會一併爆發。
而今夜,他的發情期到了。
這種情況本身並不難熬,偏他動了情,只得大半夜跑到靈泉裡泡著平息。
不想這般狼狽不堪的一面竟然會被白茶撞見。
“……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他聲音喑啞,和夜風拂過樹葉般酥酥麻麻。
“最後一個問題,你大晚上不睡覺跑到我這兒來幹什麼?”
要不是謝九思提起,白茶險些把今日來的目的給忘了。
“唔,這個問題我得轉過來回答。”
謝九思一頓,將身子往泉水裡再埋了幾分,確認肩膀以下不會被看到後這才同意她轉頭。
白茶知道他不自在,稍微站遠了點。
也是這個時候面對著他,他才看到了她懷裡抱著一個東西。
“這是什麼?”
“這是一把木劍,我照著昆吾劍的樣子削的,應該和你的命劍長的八九不離十。”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劍小心翼翼放在青年的手邊。
見謝九思還沒反應過來,白茶有些失落地解釋道。
“師兄你怎麼又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
“我知道你不喜歡過生辰,但是今年可是你百歲大壽,我想著至少也得來親自給你道聲生辰快樂。這禮物我本來也是沒打算送的,怕你不喜歡,只是空著雙手來也不好,就削了把木劍,畢竟你是劍修,自然是不會討厭劍的。”
“生辰快樂,師兄。”
青年愕然看向手旁那把不算精緻的木劍,上面歪歪斜斜刻印了一個“九”字。
生辰……
他的好像的確是今日。
百年來謝九思除了去年白茶給自己煮了一碗長壽麵外,他再沒有過過什麼生辰。
他自然是記不得的。
謝九思指尖微動,伸手珍視地撫摸著粗糙的劍面,神情柔和得能滴出水來。
白茶看到他並不討厭,從來之前一路上懸著的心這才落下去。
她拍了拍身上粘上的竹葉,然後笑著說道。
“你喜歡就好。既然話我已經傳達了,禮物也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擾師兄泡湯啦。”
“等等!”
她歪著頭,不解看向青年。
“師兄可還有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我前幾日聽他們說,你從逍遙子師叔那裡為我討了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