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說完那一席話之後,嬴政默然良久。
這是他此前從未想過的。
扶蘇他,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嬴政垂下眼去,不再作聲,接下來的時間裡只是悶頭趕路,對此不置一詞。
皇帝們隱約能夠意會到他此時心境,便不再提扶蘇,轉頭跟老友們談論起別的事情來。
“這時候劉邦在哪兒?說來也是奇妙,他只比始皇小三歲啊!”
“在外邊流亡吧,之前押送徒役去驪山,徒役逃了大半,他把剩下的也給放了,自己一道流亡去了,嗯,還給自己扯了個斬白蛇起義,這段故事彘兒肯定熟啊!”
“嘖,呂雉這時候在沛縣?劉盈該出生了吧?”
皇帝們只是知道個大概,但是具體年份就不甚清楚了,劉徹皺著眉頭,慢騰騰的掰著手指算了會兒,說:“劉盈去年就出生了。”
緊接著皇帝們就把話題轉到了劉盈身上。
“不是咱們瞧不起人,而是這傢伙是真的菜啊,要說他是長在溫室裡的花朵,那也不對——小時候在沛縣吃了那麼多苦頭,跟親爹一起逃命的時候還幾次三番被踹下去,再後來當了太子,親爹還想廢了他,他不黑化也就算了,怎麼還生了一副菩薩心腸?真是奇也怪哉。”
劉徹不是劉盈這一支的,甚至可以說正是因為劉盈菜,所以他的祖父劉恆才撿了便宜,以小宗入主大宗,承繼帝位。
可話要分兩頭說,到底都是姓劉的,這時候聽人吐槽劉盈,他臉黑了一下,沒說話。
李世民既滿心羨慕,又有些恨鐵不成鋼:“親孃是數得著的政治強人,外家也是數得著的強盛,他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且還是呂后唯一的兒子——四個二帶倆王的王炸牌局,硬生生被他給打糊了!”
“嗐,誰說不是呢。”
朱元璋擁有樸素的農民思想,正經的家庭主義者,就完全搞不懂劉盈的腦回路:“小的時候他老子是個逃犯,長年累月的不在家,他娘侍奉公婆、打理家務,照顧一雙兒女之餘,還得顧看著丈夫十幾歲的私生子。”
“大點的時候他老子征戰在外,為了活命把他們姐倆踹下車,他娘在外邊做人質,吃盡了苦頭,還差點被項羽煮了。”
“再後來他爹寵愛妾侍,想把他廢掉改立趙王如意,他娘為他左右周旋,拉下臉來去給老臣下跪央求,好容易他娘熬出頭了,想反手收拾戚夫人娘倆了,他又把趙王護住,不讓親孃動手,還因為戚夫人成了人彘,跟親孃翻臉,指責她不配為人???”
朱元璋冷笑出聲:“說真的,呂雉生養這麼個兒子,真不如生塊叉燒!”
高祖則唏噓道:“劉邦並非泛泛之輩,呂雉更是世間少有的女子,何以二人的兒子竟會如此……”
李世民說到此處,不禁傷感起來:“兒孫之事,皆由天定,哪裡是人力所能干涉?”
他與觀音婢有嫡子三人,前兩個都算是廢了,虧得雉奴靠得住,才沒有全軍覆沒。
劉徹神情微微一頓,也有些黯然:“我的長子據兒,也走了同李承乾相同的路。”
太子早逝是朱元璋永生的痛,即便已經過去多年,再度回想起來也覺痛徹心扉。
他眼底有一閃即逝的淚意:“標兒是頂好的皇太子,只可惜去的太早。”
瞥一眼一側神情有些尷尬的朱棣,又嘆口氣,拍了拍他肩:“你也很好。”
朱棣立即挺起了胸膛,覺得胸前的紅領巾更鮮豔了!
再一想自家太子,又有些頹然:“講真,我還是更喜歡老二,老大又胖又不討喜,算了,好在孫兒肖我!”
高祖略略有些得意:“我兒甚得我心!”
嬴政不可避免的想起扶蘇,緊接著想起二世皇帝胡亥……
真晦氣!
劉徹從皇帝們這一席話中發現了華點:“為什麼後繼者都比不上我們呢?老朱、元達你們倆也別急著否認——知道你們大兒出色,但你們就敢拍著胸脯說他們比你們當老子的還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