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喇喇一桶接一桶水, 小黃門嗓子火急火燎, 手上燎了好幾個泡。
虧得百名禁軍及時趕來,將火勢控制住,後半夜才完全熄滅。
只是這場供紅裙胡姬跳舞的大鼓, 全都燒燬了。
清點人數後, 忽然一聲驚叫:“遼姑娘呢……淮王府的遼姑娘不見了!”
寧王殿下眉頭一皺, 喚了幾個太監一扇窗一扇窗找,連衣箱櫃子都翻過了。
滿地煙熏火燎, 一應傢俱東倒西歪,焦黑狼藉,哪怕連她一片衣角都沒找到。
貴婦們驚魂未定, 全被請去了西閣更換衣裳, 整理鬢髮。
太醫來看診傷情時,提起遼姐兒,當時各人忙著逃命, 竟然無人注意到她。
張瑕靜靜垂首:“雖然未找到遼姑娘,想必她無大礙, 只是匆忙間不知逃到哪裡去了,夜色將深,水州多草叢假山,她暈在哪裡來也未可知,這就去找她。”
老祖宗又急又擔憂,對張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瑕道:“人人都在這兒,為何獨獨缺了她一個,張中使,你多加人手,一定要找到袖袖。”
雪芽慢悠悠睜眼,發現不見了遼袖,她急忙轉頭,也沒見到雲針的身影。
心下隱隱明白了一半,卻不敢說什麼,只能安撫老祖宗別擔心。
雪芽眸光微閃:雲針她一定會保護好遼姐兒吧。
她是文鳳真的精銳死士,倘若這點本事都沒有,也不會被派來了。
*
遼袖的腦袋雖然還是漿糊,昏昏沉沉,耳邊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宮人們呼喚她名字的聲音。
嘈嘈雜雜,宮燈的光點隱沒在假山間,像間錯撒了一把星子。
僅剩的一絲理智令她疑惑不解。
他們是在找她嗎?可是為何這些聲音來來往往,就是沒有找到她呢?
遼袖睜開眼。
她支起軟綿綿的身子,略有些狼狽,頭暈眼花,迷迷瞪瞪。
視線一片朦朧,一盞宮燈都沒點,四周一片昏暗,像蒙了層漆黑的霧。
這是哪兒?
待她適應了周圍昏暗的環境,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宮殿。
陛下每每發作頭疾,常召文鳳真進宮侍疾,這裡是他值守的地方,一般沒人敢進來。
遼袖低下頭,光線昏暗,寢被陷落,一股淡淡的白雪甜梨香。
她嚥了咽口水,腳趾頭緊張得繃起來。
自己已經換上了一層柔滑的紅衣薄綢。
一條腰帶垮垮系在腰間,緊緊貼著光滑的面板,心衣已不知去哪兒了。
遼袖低眉斂目,頓生慍色,又氣又愧,像被花汁子抹上,如嬌妍欲滴的芍藥。
她被濃煙嗆到昏迷的時候,是誰給她換的呢?
她剛想從大床掙扎起來,赤足沒跑幾步,撞上窗子前的男人轉過身。
“殿下……”
她眼底的驚慌稍縱即逝,一步步後退,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握著扶手,後背顫慄地往後貼。
“遼姑娘,你醒了。”
文鳳真站在窗前,遮去了所有光芒,精緻的五官冷峻清晰,琥珀色瞳仁泛著涼薄。
他一步步走過來,俯身,兩隻手漫不經心地搭在椅子上,整個將她禁錮住,無處可逃,避無可避。
男人寂靜無聲的視線將她從上到下掃了個遍,沉沉襲來。
文鳳真居高臨下欣賞她每一寸神情,微微一笑,鳳眸柔和。
將手中的小兔子面具從容按在她臉上。
“遼姑娘,迷路了嗎?”
遼袖戴著小兔子面具,襯得她臉色頗白,小腦袋一下子懵了。
一雙大眼眸格外天真清純,眼尾因憤怒泛起潮溼的水紅色,真的像只無辜的小兔子,想抱在懷裡揉搓欺負。
她撞進他一雙鳳眸,感到極致的壓迫感。
他抹開冷淡的諷笑,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她真是好看得要命,讓人不由自主歪了心思,又逼自己板正過來。
她已經夠怕他了。
他不能把她嚇跑了。
“沒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