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煙的臉色徹底失了血色。
“她剛才說什麼?”星煙掀開車簾,問採籬,採籬的臉色也同她無異。
河北,她的哥哥庚景在那。
星煙手腳冰涼。
從馬車上下來,星煙想去找皇上,想問是不是真的,可皇上並不在身邊,她也不能丟下太后,一個人先走,只能跟著人群緩緩地往前移動。
逸清殿靠山泉而建,引出了一條河溝,一進殿內,便感覺到了一股清清爽爽的涼意。
逸清殿的景色再美,如今在星煙眼裡都是一片灰暗。
倘若瘟疫是真的,她找皇上,是求皇上讓哥哥回來嗎?那河北的其他人呢,黎明百姓呢?
頭頂上的烈日,照的星煙睜不開眼,突然才明白過來,若是瘟疫,就算是找了皇上也沒用。
哥哥不可能回來。
星煙逼著自己冷靜。
眼圈卻憋的生紅。
星煙沒找上皇上,太后先找了她。
到了逸清殿安頓下來之後,秦嬤嬤就來了星煙的屋子,說太后讓她過去一趟。
星煙過去時,太后屋裡沒留人,只有太后和秦嬤嬤。
連姚貴人也不在。
屋裡點了香,太后正在拜神。
“你也過來上一柱香。”太后回頭看了一眼星煙,神色跟星煙一個樣,也不太好。
星煙一愣,這才想起上回虞夢穎去了河北接她的母親。
如今這一趟,怕是剛好趕在了瘟疫的當口,太后此時的心情,倒是和她想通,都是在惦記河北的人。
星煙聽了太后的話,站在她身旁虔誠地上了香。
“庚家倒是出了個硬漢子。”等到星煙上完了香,太后就讓她坐在了她身旁,星煙並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河北往上是津門,往下是平城,瘟疫一發,這兩個地方,都是退路。”
星煙知道津門如今在魏敦手裡,平城是皇上的。
“皇上做事一向鐵面無私,這回卻也失了分寸 ,前幾日一封飛鴿傳書,直接派了人去接,他是什麼心思,哀家還能猜不出來嗎?”
星煙並不知皇上派人去接了。
一時怔住,反應不過來。
又才想起了那日她誦書,皇上發過一通火,還說了那半句沒頭沒尾的話。
看來是真的了。
星煙心裡難受,但面對太后,她卻很心虛。
瘟疫一來生死由命,哥哥已經接管了河北的事宜,便沒有主事者先逃難的道理,皇上明知不能護卻還是去護他。
皇上是因為她。
星煙知道,太后也知道。
“皇上給足了貴妃的面子,好在你那哥哥也是個爭氣的,違抗了聖旨,繼續留在了河北。”太后話鋒一轉,語氣也緩和了很多。
可星煙並沒有覺得輕鬆,臉色依舊很不好。
她未來的路,本是為了哥哥和姨娘而走,並非是讓哥哥用自己的命去替她鋪出來一條錦繡榮華。
“哀家聽說派人去接的不只是皇上,還有庚侯府世子庚幕,庚幕原本守在姑敦,能千里迢迢地趕過去,想必也是魏將軍的意思。”
星煙心頭一跳,又聽太后說,“庚將軍兩邊都沒選,兩路人馬均被攔在了河北門外,裡面的人不準出,外面的人不準進,庚將軍說怕瘟疫擴散,硬是將河北困成了一座孤城。”
連著她的親侄女,夢穎也一道困在了裡面。
皇上派了人接庚景,她也派了人去接虞夢穎母女倆,結果兩邊都是一場空。
庚景倒是給虞統領帶了信。
虞夢穎母女倆在他的軍營,夢穎沒事,可虞夫人就沒有那麼走運,已有了瘟疫的初期症狀。
太后的心不比星煙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