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對不起。”秦樓轉回身,臉色蒼白,眼神陰鬱低沉,“我給你特權不是讓你隱瞞我的——尤其是在和她相關的事情上更不該!”
欒巧傾眼底露出懼色,但她咬了咬牙,“這件事和姐姐沒關係,昨天上去的是我,我只是怕你責怪才讓他們刪掉那段錄影的!”
秦樓眼神一震。
半晌,他幾乎是從嗓子裡擠出那一字一頓的話聲:“只是這樣?”
“不然呢!”欒巧傾也爆發出來:“哥你到底在幻想什麼?姐姐她已經死了,她死了九年了!你為什麼還要緊追不放、你能不能放過你自己——”
欒巧傾的話最後還是沒有說完,她也不忍心說完——短短几句間,那人的神情已經猙獰到近乎苦痛難捱。
欒巧傾也不由地紅了眼圈。她扭過頭去,不肯再看對方。
九年,是啊,九年了啊。
當年那件龐氏騙局案件因涉案金額和牽連面之廣曾經讓無數人震驚一時,還有許多家庭因為這起騙局傾家蕩產妻離子散……但時間永遠是最快的“良藥”。
九年,似乎所有人都已經把這件事忘記了。
而從頭到尾從來沒有走出來過的人,大概只有秦樓。他甚至根本不想走出來,他甚至每年都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用最鮮血淋漓的那種方式。
欒巧傾忍不住去看那人的手腕——那裡的襯衫被浸漬著暗紅乾涸的血跡。
欒巧傾目露不忍,她剛想松下語氣再勸一句什麼的時候,她身後的玻璃門突然被敲響了。
助理眼神畏懼地探頭進來,“欒、欒部長……”
欒巧傾深呼吸了下,“秦總和我在談事情,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可是,是雋升律所的餘總親自打電話過來的,他似乎想要詢問他們律所的秦情小姐被——”
“我知道了!”欒巧傾慌亂地喊停了助理的話聲,扭過頭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把電話接進來吧。”
助理無辜地縮回去,“好的。”
欒巧傾不敢看秦樓——她擔心自己此時的目光會給秦樓透露出什麼資訊。欒巧傾只能快步走到辦公桌旁,拿起桌上的座機。
“餘總,您好,我是欒巧傾。”
“欒部長,早上好。有點冒昧這麼早給你打來電話,只是我剛剛收到秘書室的訊息——不知道欒部長執意辭退我們律所的秦情,可是對她的履歷有什麼不滿?”
“……”欒巧傾餘光往身後掃了掃,捏著電話線的手指不由收緊,“我只是覺得,秦小姐作為海歸人士,理念上未必適應國內市場,和我司的企業氛圍可能也會有衝突,希望餘總能夠更換一位在國內企業工作經驗豐富的——”
“欒部長說這話可就外行了。”餘起笙在電話對面朗聲笑起來,“助理合規官一職原本就起源於海外,貴司和業內其他公司想要增添這樣的職務,本質目的難道不正是更快更優地接軌國際市場、補足競爭短板嗎?Vio已經是國際級別的風險投資公司了,欒小姐作為Vio人事部部長,再說出這樣的見解未免有些淺薄了吧?”
“…………”
餘起笙這番話可以說是毫不客氣,欒巧傾如果不是顧忌身後那人在而心虛,此時大概已經忍不住和對方針鋒相對起來了。但秦樓還在,她只能咬牙忍著笑,“看來餘總——”
“這樣,我有一個提議,欒部長不是擔心秦情資歷不夠嗎?所謂真金不怕火煉,貴司增加一項考核便是。”
“考核?”欒巧傾皺眉,“為她一人專增考核,這好像不太合適吧?”
“哈哈哈合適這個詞從欒部長那裡聽來還真是有趣,看來欒部長是認為自己昨天的決議很合適?那這樣,我也不浪費欒部長的時間,還是直接打電話給秦總,問問他的意見吧。”
“不行!!”
欒巧傾想都沒想斷然拒絕。
說完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情緒太過激動了,下意識地扭頭看向身後。
秦樓正抬起眼,目光深沉地看向她。
欒巧傾心裡一虛,慌忙地扭過頭去,同時壓低聲音開口:“好吧,那就按餘總的說法,我會為秦小姐安排一場面試,具體的時間地點我另行通知——這樣可以了吧?”
“當然。祝愉快。”
“……餘總也一樣。”
欒巧傾臉色難看地結束通話電話。
通華聲結束後,欒巧傾調整情緒,並沒有第一時間轉回來。
秦樓望著她明顯肩背緊繃、情緒不安的背影,輕眯起眼。幾秒後,他似乎無意地開口問:“誰的電話?”
欒巧傾挽了一下頭髮,轉回來,笑容有些勉強,“雋升律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