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族和鬼魂還好,雲夢澤對他們來說現在只是一個上古的秘境,異族卻激動得嘴唇顫抖,貪婪地望著雲夢澤,迴歸故里的溫情讓他們感動得幾欲落淚。
染青將身上的衣服和法寶一件一件地取下來,將它塞給羅合妖王,一雙沉靜的眸子默默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走吧。”
葉落拉著仙尊朝前走去。
其他人趕緊跟上,只有異族們小心翼翼的,那神態更像是一種近鄉情怯。
穿過前方的桃花林,出現一座熱鬧的城鎮。
已是華燈初上,城鎮上空掛滿紅燈籠,迤邐而去,大街小巷裡到處都是簇擁的人群,人聲鼎沸,店鋪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貨物,舉著糖葫蘆或糕點的小孩子們快活地在街上跑來跑去。
只一眼,眾人便知道,這是雲夢澤裡的異族城鎮。
街上的異族穿著色澤明麗鮮豔的服飾,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平和、燦爛的笑容,這是一種在和平的環境裡才能蘊養出來的幸福安穩。
他們身上都有各族的特徵,教人一眼就能辯別是什麼種族,卻能聚集而居,沒有爭奪、沒有殺戮、沒有排斥,就算偶有爭吵,也不過是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和現在的西曜陸中、異族各族防備傾軋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是一個對異族無限包容的地方,只要是異族,都可以在這裡獲得他們想要的歸屬。
羅合妖王眸色深沉,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切。
他身邊的那幾個下屬已經忍不住嗚嗚嗚地哭起來,聽得妖王不禁罵了一句,“你們哭個屁啊?”
下屬說:“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想哭。”
嚴初顏轉頭看到未婚夫微紅的眼眶,驚訝道:“翼哥,你不會也要哭了吧?”她張開雙臂,將他摟在懷裡,“行吧,你想哭就在我懷裡哭,我不會笑你的。”
容翼:“……”突然就不想哭了。
就在這時,城鎮裡的異族終於發現站在桃花林邊的他們。
“你們是誰啊?怎麼還有人族在?”
街上的異族好奇地打量他們,目光在幾個人族身上轉了轉,臉上並沒有外面的異族那種遇到人修時就要喊打喊殺的戾氣。
羅合妖王等人都有些懵,這些真的不是幻覺嗎?
當年雲夢澤消失前,據說裡面的異族都被趕出來,整個雲夢澤已經沒有異族的存在的,這些異族是哪裡來的?
仙尊鎮定地說:“我們是來雲夢澤拜訪巫神的。”
這話引來眾人的側目,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仙尊,謊話信口就來。
異族們聽罷,非常熱情地說:“你們是為了我們雲夢澤的祀神祭來的吧?你們來得真是時候,十年一次的祀神祭最熱鬧了,每當這時候,巫神、禺神和蒼幽神都會出現呢,他們會在蒼山舉辦祀神祭,屆時可以一睹三位神明的風采……”
說起祀神祭,這群異族都很興奮,也能從他們的表情中可以知道,他們是衷心地敬愛著三位異族之神。
在這群異族熱情的邀請下,他們順勢加入祀神祭,和他們一起前往蒼山。
羅合妖王緊緊地拉著妻子的手,有些心神不寧地說:“這到底是什麼?雲夢澤難道還有異族,三位異族之神還在?”
如果三位異族之神還在,那外面的巫神又算什麼?
染青瞥他一眼,難得放緩語氣安慰道:“不管是真是假,到時候就能知道了。”
羅合妖王雖然知道她說得對,但他就是無法平靜下來啊。
“出息了!”染青眼裡滑過笑意。
羅合妖王絲毫不以為恥,指著容翼和那些下屬,“本座至少比他們有出息!”
看看這些下屬,再看看容翼,他們臉上的表情已經被周圍的異族感染,儼然忘記雲夢澤早就消失,以為他們回到雲夢澤,正要去參加祀神祭。
他們終於來到蒼山。
蒼山高聳如雲,美景如畫,被異族特地裝點得格外美麗。
祀神臺就在蒼山的半山腰上。
蒼山之下已是人山人海,隨處可見穿著打扮光鮮亮麗的異族,他們虔誠地向著蒼山跪拜,祈求神明的庇護和祝福。
葉落他們站在一處高臺,這裡的視野十分開闊,能看到前方的祀神臺,那裡已經擺滿異族奉供給三位神的祭品,美酒佳餚、瓜果點心、鮮花寶物……應有盡有。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清嚦的鳥鳴聲,有仙雲迤邐而來。
不用提醒,他們就知道,應該是三位異族之神降臨。
只見天邊雲霞織織,三座由鸞鳥拉就的華蓋寶車飛來,伴隨著一陣仙音渺渺,如置身仙境。
華蓋寶車來到祀神臺前,鸞鳥伏下它們的身軀。
三位異族之神從寶車走出來,緩緩地踏上祀神臺前的臺階,抬級而上,站到祀神臺的最高處。
他們轉身,遙遙凝望而來。
黑衣華錦的巫神,綵緞霞披的禺神,羽衣肅肅的蒼幽神。
三位異族之神嘴唇微張,似乎說了什麼,籠罩在一片肅靜中的蒼山爆發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異族們高興地載歌載舞,飲酒縱樂。
三位異族之神坐在最高處,吃著神僕送來的美酒佳餚。
高臺上,看著這一幕,嚴初顏小聲地問:“剛才他們說了什麼?我好像聽不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