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岑昱在他的床上睡著之後,她就盤腿坐在床位凝視著他。
毫無疑問,岑昱長得極好看。從前她不敢直視他的時候就知道。
他臉上的輪廓是分明的,長眉斜飛入鬢。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天生的。他的眼睛閉上之後,也可以看到長長的眼睫毛彎彎翹翹的,他的面板很少,毛孔很細,幾乎都看不到。還有他的唇,是很自然健康的那種紅色,厚薄適中,看上去軟軟的,有點像櫻桃。還有他的下巴,他的下巴是尖的,但又不會尖得太過分。
精緻的五官組合在一起,並沒有凌厲的感覺,但睡著後的他看上去也並不溫和,讓人感覺有點清冷有點疏離,更多的是安靜。雖然他平時話也不多,但這樣睡著的他格外的安靜,幾乎讓周圍的氣氛都變得寧謐起來。這使她想到了網上吐槽說因為被用太多而覺得好雷的四個字——歲月靜好。
她僅僅只看了數十秒,就覺得心裡不適,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是臉在發燙,頭略微有點暈,還有就是習慣,習慣性地想移開雙眼。
但她就像岑昱剛剛告訴自己的一樣,一直對自己說,睡著了的岑昱是無法傷害她的。當然,她知道醒著的岑昱也不會傷害她。
孟詞的臉有些微微地紅,但她還是一直安靜地看著岑昱,雙手十指交叉,放在盤起的兩條腿的相交處,在經歷過想移開雙眼但強迫自己不移開的數次心理活動的交迭之後,她終於在第十三分中的時候,坦然地直視岑昱的面部。
他安靜地睡著的面容,在她的大腦中自動轉化成了一組組資料,比如臉的長寬比是黃金比例,髮際線到眉毛的距離、眉毛到鼻子的距離、鼻子到下巴的距離基本一樣,還有面部的左右是對稱的,雙眼眼尾翹起的弧度是一模一樣的,兩隻耳朵的大小也一樣。還有,如果她要用她的幾種軟體把岑昱的面容繪製下來的資料……
然後她真的盯著他的臉看了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岑昱遵循著生物鐘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看著她,顯得有些慵懶。他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唇角翹起了微笑衝她打招呼:“一醒來就能看到你,真好。”
她感覺自己的臉好像剛從火爐拿出來,和岑昱對視的時候,只覺得眼神一燙,猝不及防地低下了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抿起唇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麼,但就是覺得心情很愉悅,愉悅到必須要用笑容來表達。
岑昱一坐起身,孟詞的餘光便看到了他性/感的鎖骨,以及精壯的上半身,驚得她立馬便跳下了床奪門而出,坐在外邊兒沙發上的時候,臉還燙得跟燒鍋裡的紅燒肉似的。
因為岑昱有裸/睡的習慣,所以,他剛剛睡覺的時候,是估計過他自己除去衣物並進入睡眠所需要的時間後,讓孟詞踩著點兒進去的。
幾分鐘之後,岑昱出來,溫聲地說著道歉的話:“rry,剛剛我忘了。”
具體忘了什麼,他沒說,孟詞也不敢問,只絞弄著自己的手指。
等她平靜下來之後,才看見衣著整齊的岑昱在沙發的另一邊看報紙。又過了幾分鐘,他放下報紙,微笑著問她:“二十分鐘,做到了嗎?”
孟詞的頭低著猛點,她自己估計很像啄木鳥,有些赧然,又有些羞於看岑昱。
岑昱又開口:“你相信我嗎?”
她的臉已經不那麼燙了,張了張口,吐出了幾個字:“相信的。”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很相信。”
岑昱的聲音此時此刻就像□□一樣侵蝕著她的神經,讓她的心砰砰地跳,眼睫不住地顫,恨不得立馬跑開。她覺得她肯定是患上了竇性心動過速,說不定還有些發燒。這在從前,除了感冒後會這樣,幾乎從沒出現過類似的症狀。
她想躲,但她說過的,她要勇敢,要簡直,要拯救自己內心存於的懦弱靈魂的。
是以她只好脊背挺直地坐在沙發上。
聽岑昱繼續:“我不會傷害你,你相信嗎?”
孟詞點頭:“相信。”
“那好,現在,你試著抬頭,20度。”
孟詞頭抬起了20度,看到了他穿著薄毛衣顯得很細的腰,沒有衣物遮住的時候,上邊兒是八塊而腹肌,一點贅肉也沒有,還有好看得不要不要的人魚線……她心內有一個小小的孟詞在說:岑昱的英文名,肯定是叫沃德耀·維森莫·率德·布耀布耀得!
“30度。”
孟詞的頭又抬起了30度,眼前是他穿上衣服後顯得並不是特別寬闊的胸膛,腦海裡又回想起剛剛那上面沒有衣物的情況。肌肉修長而有力,顯得特別好看,顯然他從前說的他穿衣顯瘦脫衣有料是真的。
當時孟詞覺得臉又燙了,心臟像是在打鼓,咚——咚——咚——敲得可歡了!
“30度。”
孟詞的頭再度抬起了30度,正好對上了他帶著細碎的溫柔笑意的雙眼。他的眼睛很迷人,像是有兩把鉤子要把人勾進去一樣。
她只覺得自己的眼睛一燙,在羞赧之餘,心中還湧起了一股淡淡的不適感。她條件反射地撇過了頭去。
岑昱就說:“孟詞,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我的表情是不會具有攻擊性的,看著我,你可以的。”
孟詞心裡的那個小小的孟詞羞呼呼地在她心裡大喊:“我才不是怕你傷害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但孟詞仍然是安靜的,她再度將視線轉回,對上了岑昱的。
他的眼睛裡像是有光,還很溫柔,甚至帶著一絲繾綣……
孟詞又低下了頭,心裡的鼓打得更歡了,真是要命!
隨後,不管岑昱怎麼誘哄,她始終不敢抬頭去看他。
再然後,岑昱讓她休息休息,他自己開始畫圖紙,她就拿了一本書看,看著看著,又不由自主地轉頭去看岑昱,如此數次,岑昱放下手中的東西,她一轉頭,就對上了他帶笑的雙眼。他說:“其實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她當時就驚愣住了,像是偷東西被抓包的小孩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但岑昱並沒有讓她難堪,而是說:“我們繼續,好不好?”
孟詞點頭,他繼續:“這樣,我不看你,但你看著我,可以嗎?”
孟詞點了點頭,岑昱的目光就落在了孟詞手裡的書上,而孟詞則儘量將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她還是有些不適應,畢竟是多年養成的習慣,一看到人臉就轉頭的習慣很難扭轉。但岑昱很好看,而且也很盡心,而她想要改變,所以她一直堅持著。
岑昱開始和她閒聊:“你手裡的這本,是什麼書?”
孟詞看著岑昱即使說話很很有美感的唇回答:“怪誕心理學。”
“你比較喜歡裡邊兒的哪一塊兒內容?”
“火星效應被證偽。”
然後他和她又聊天,說了一些關於天生倒黴人的研究,等談話告一段落後,他就讓她不必再直視他的面部,而是儘量用人與人交流的禮節,比如她不必一直盯著他看著,他說話的時候,她可以無拘無束,呈現出自己覺得最自然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