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混亂只持續了一個月,因為第二個月,八腳樓就在門口牌匾旁多掛了一塊祥雲紋牌,高調宣佈八角樓歸入斂風樓旗下。
從此以後,樓中所有尋釁鬧事打架鬥毆全部銷聲匿跡,只留那鮮香蟹味縈繞樓中,引得眾人頓足垂涎。
“全蟹宴到——”
八名小二高呼口號,高捧瓷碟,一連串湧入院內,將十八盤菜品擺上圓桌。
“諸位客官,這是我們八腳樓最有名的全蟹宴,十八道菜皆是以陽澄湖最新鮮的大閘蟹烹飪而成,絕頂美味,尤其是這一道蒸鮮蟹,做法最是普通,也最是鮮美,趁熱吃方是最好。”
為首店小二口沫橫飛介紹了一長串,卻尷尬的發現,這院中根本沒人聽。
庭院之內,坐有數人,卻都是各忙各的。
桌旁三人,一位是身穿碧衣,眉清目秀的書生,正捧著算盤盯著賬本噼裡啪啦對賬,他身側是一個七八歲的漂亮娃娃,正埋頭搓——搓泥巴丸子?
再旁邊,是一個姑娘,正低頭專心致志給一件紫色外套繡上金色紋邊,即使僅有一個側臉,也不難看出這姑娘長得那叫一個花容月貌,可小二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姑娘身側突然冒出一個黑衣青年,冷森森瞪著自己。
小二一個激靈,忙移開目光,這才發現,在院落深處還有一張躺椅,一位紅衣捲髮的美人斜倚其上,一邊搖著腳,一邊哼著小曲,很是愜意,可他對面的人就沒那麼悠閒了,筆直坐在桌後,桌上堆了三大摞卷軸,整個腦袋都埋入其中,只露出一個額頭和一抹藕白的衣袖。
“額——諸位客官,可以吃了。”首次遭受此等無視的小二不得不再次提醒。
“多謝,辛苦了。”
突然,身側流風一閃,多出了一人,一襲青衫,黑紗斗笠,捧著一盤香噴噴的糕點,向自己微微頷首。
“哎呦,嚇死我了!”小二嚇得一個趔趄。
“小心。”青衫人忙探手扶住小二,斗笠黑紗隨風輕輕飄起,又緩緩落下。
驚鴻一瞥,絕美謫仙。
小二徹底傻了,還附帶呼吸凝滯、心跳驟停等一系列後遺症。
青衫人忙後退兩步,壓了壓斗笠,掃望四周眾人一圈,暗暗嘆氣,將點心放在桌上,提聲道:“阿瑟,開飯了。”
“來了……”
一個雞窩頭紫衣青年搖搖晃晃走出廂房,一邊捏著脖子,一邊將胳膊肘裡夾著的卷軸遞給了青衫人。
青衫人微微搖頭,騰身上樹,將卷軸展開打橫懸掛。
那捲軸長過六尺,寬過三尺,乃是一副不知所云的圖作,一條長長的黑線將整幅畫分成兩半,黑線上又分出無數分支叉道,旁邊綴滿怪異圖形,混亂字跡,還有許多不知所云的圖騰紋路,猛一看去,就如同一隻橫爬在畫卷上的巨大蜈蚣。
我的娘誒,這該不會就是江湖傳說的符咒吧!
店小二一個激靈,迅速退了出去,卻是沒看卷軸被樹葉遮住頂端寫了三個字:時間軸。
紫衣青年,自然也就是郝瑟,盤膝坐在卷軸對面石凳上,雙臂環胸,直勾勾盯著那副時間軸,陷入沉思。
屍天清無奈搖頭,摘下斗笠,再次提醒:“諸位,開飯了。”
“又是大閘蟹,我都快吃吐了!”熾陌搖過來一看,十分不爽,“我要吃魚!”
“屍兄,就算郝兄喜吃大閘蟹,也不必日日都吃吧?”文京墨敲算盤,“太貴了!”
“何況,我看郝瑟這德行,怕是連自己吃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南燭舉著一個灰不溜秋藥丸子湊到郝瑟嘴邊。
結果郝瑟竟然真的張嘴就要吃。
“南燭!”宛蓮心忙將藥丸奪了過來。
南燭挑眉,繼續低頭搓丸子。
屍天清嘆了口氣:“流曦,將小廚房裡的菜都端過來吧。”
“是,公子。”流曦身形在院內閃過幾個來回,桌上立即多了十幾道菜,有魚有肉,有菜有湯,噴香撲鼻,十分豐盛。
“魚!”熾陌雙眼一亮,探手就去抓,卻被屍天清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