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了張嘴,幾度開口欲言,卻始終無法說出半個字來。
他頹喪的再度低下頭去,他想叫她以後都別再來找他,他傷過她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
想到那個可能,他渾身便顫抖。
但是,好想繼續抓住這份溫暖,無法放棄,無法就這麼推開。
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小……啞巴,你……走吧……”
許久許久,他低得快讓人聽不見的聲音,自我放棄一般的說道。
溫宛放開了他的手。
手中的溫暖的倏然失去,他空無一物的手在虛空中緩緩收攏,抓住的卻不再是柔軟能撫慰他的手,而是與一團冰冷的空氣相握。
“我、走了。”
溫宛輕聲和他說道。
只看他渾身一顫,卻仍未抬起頭來。
溫宛慢慢的朝著門口走去。
她的手握上門的把手,開鎖,“咔噠”一聲,門開了。
兩秒之後,便是一聲關門的聲音。
唐時彧倏地抬起頭來,他的雙目赤紅,房間裡面已經沒有了溫宛的身影,一扇門就像是隔絕了兩個世界,將他所有的溫暖,全部都擋在了門外。
唐時彧的心一片冰冷,猶如被鐵爪抓握,絞痛得無法呼吸。
他張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氣,猶如失去了水,無法再繼續生命而殘喘的魚。
他的手緊緊握住他的胸口,絲毫不顧剛才才包紮好的傷口,鮮紅的血液從白色的紗布裡面滲出,浸透了他的整隻手。
他早就已經不知道,痛是什麼。
“小……啞巴……”
“小啞巴……”
他好難受,難受到無法呼吸。
他就要死了嗎?
唐時彧一手撐住床,無助又無力的側臥在床上,他喘著氣,透明的液體從他的眼角滑落,巨大的孤獨感與悲傷,將他整個淹沒。
他趕走了小啞巴。
他趕走了他的溫暖。
趕走了他的救贖。
不,他不配得到救贖。
他這種人,活著只會害人,他不配……
不配活著。
就在他以為,他會就這樣,痛苦直到死去的時候,有一雙手,輕輕的撫摸在他的頭上。
那隻手那樣的熟悉,好似每天晚上,都有這麼一隻手,曾在同一個地方,做著同一個動作。
唐時彧緩緩的睜開眼睛,看到那雙帶笑的大大的眼睛。
他胸口被猛的一撞,那些剛才對他躲避不已的空氣又爭相回來了一般。
“小啞巴……”他低喊,手本能的揪住溫宛的衣襬,揪得緊緊的,“不要走……”
如同這之前的每一天一樣,溫宛與他躺進一個被窩裡,他們相互擁抱,相互取暖。
“我……有遺傳精神分裂症,我的這種病,是家族遺傳。”
溫宛沉默的聽他說出這句話。
她並不驚訝。
以唐時彧的精神狀況,她早已考慮過精神分裂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