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就從門內傳來咚咚叩首之聲。

展昭嘆氣道:“你不必如此,若是你二人的確清白,定然會有重見天日一日,只是此時你深陷虎穴,卻不能救你脫離苦海……”

話未說完,就聽遠處傳來嘈雜腳步之聲,展、金二人立即屏氣凝神,如同兩縷煙般飄離此地,閣樓之前,頓時恢復一片寂靜。

不多時,一對護院家丁匆匆趕了過來,望了一眼門上的鐵鏈,便又安心離去。

再說展、金二人,離開“軟紅堂”,便足不沾地的向城內飛奔,不多時,便來到白天落腳的“譽樂樓”外,剛剛停住身形,便有兩個身影從陰暗處走出,向二人施禮道:“展大人!”

金虔定眼一看,來人正是張龍、趙虎兩大金剛。

展昭點頭道:“兩位兄弟,查得如何?”

張龍上前一步,答道:“大人,我二人到黃大虎家查訪,那黃大虎的老孃一心認為是自己媳婦勾搭外人害死自己兒子;而那名在堂上作證,聲稱親眼見到張頌德與黃氏闇昧的鄰居家的婦人,卻不知為何,始終不願多吐半言。,”

展昭聽言,微微沉眉,又問道:“可找到物證?”

趙虎上前,將一個藥罐舉起,交與展昭道:“那盛藥之碗已被當作陳州知府作為呈堂證物,但卻忘了這個藥罐,我們是在黃大虎家的後院發現的,還有這張紙,在後院草叢中尋得,草紙外側還有藥鋪名章”說罷,又從懷裡掏出一張草紙,遞給展昭。

展昭接過藥罐,草紙,眉頭更緊,上下察看幾番,又遞給金虔道:“金捕快,你看看,這其中是否有線索可循?”

金虔將藥罐放在鼻下細細聞辨,從氣味判斷,的確是補藥,又從懷中布袋中抽出銀針,在藥罐內試探,銀針泛黑,正是劇毒之兆;再將那張草紙開啟,裡外察看,只見那草紙外側印有一枚紅色印章,上寫“仁惠堂”,內側還沾有少許白色粉末,細細一辨,竟然是砒霜。

“展大人,這藥罐之內所剩藥渣的確是補藥成分,與那張福松所呈藥方內成分相同,只是其中多了一味,乃是砒霜劇毒。”

“那這張草紙……”

“草紙之上還沾有少許藥粉,白色無味,正是砒霜。”

展昭垂眸,沉吟片刻,道:“金虔,你將這兩樣物證收好。”

“……是。” 金虔答道。心裡卻有些叫苦:嘖嘖,上回背了烏盆好幾日,累得半死,如今又來一個藥罐……難道咱一個堂堂現代人,就只專門跑到古代來做苦力的?!

張龍、趙虎對視一眼。只見張龍又道:“展大人,我二人在查案途中,發現這城內雖然各個主要街道行人如常,但在小街小巷,卻不見任何人影,去到查案那幾家,更是奇怪,似乎很怕我等入門,似有難言之隱。”

趙虎也道:“除了那幾家以‘譽樂’開頭的酒樓、飯莊、行館之外,其餘的店鋪幾乎不見營業,街上擺攤人中,也沒有買賣食品、蔬果之類的攤販。”

“還有,”張龍繼續介面道:“每家都有死人,雖然不見聲張,但的確是家家都在辦喪事。”

這兩人又對視一眼,同聲道:“展大人,依屬下所見,這陳州境內果然如公孫先生所說,旱情嚴重。”

展、金二人一聽,頓時心中明瞭。

展昭立即對張龍、趙虎二人命令道:“張龍、趙虎,你二人待天一亮就立即啟程,趕回開封,將此案一一稟報大人,並說明陳州災情嚴重,請大人速速請旨,來陳州放糧賑災。”

“屬下遵命!”張龍、趙虎抱拳答道。

金虔一聽,頓時欣喜,問道:“展大人,我等何時出發回開封?”心道:如今看來,這龐家和開封府的戰事一觸即發,此地不宜久留,想不到貓兒今日也開竅了,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展昭聽言卻搖頭道:“金捕快,你還要和我在此處查訪張頌德一案,怎能回開封?”

金虔一愣,頓時脫口道:“什麼?”

“張頌德一案還未查清,如何回京赴命?何況,留在此處,也可以觀察災情,助大人一臂之力。”

“咳……展大人,屬下願與張龍、趙虎兩名大人交換,讓兩名大人留在此處幫助展大人,屬下回京報信。”

“開封府上下,只有金捕快的輕功與展某相當,自然要留下與展某一起查案。”

此言一出,金虔只覺張龍、趙虎四道怒光直射自己脊背,如同四道利劍,毫不留情,射殺一片。

金虔渾身一個寒顫,剛想含糊幾句,卻聽那展昭又緩緩搖頭道:“何況金捕快又不會騎馬,如此緊迫之事,如何能託付於你?”

四道利劍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四道洋洋自得之目光。

金虔語塞,嘴裡咕嚕了半天也沒有回話,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張龍、趙虎二人帶有挑釁意味地望了自己一樣,喜氣洋洋的向城門走去。

展昭見兩人離去,本想再探候爺府,但目光一轉,瞥見金虔面色疲憊,兩眼翻白,一想今天整日也是勞累了整天,還未曾休息,金虔身子單薄,恐怕難以支撐,再看天色已是微微泛白,便打定主意,帶領金虔來到“譽樂客棧”,準備休息半日。

不料來到客棧,兩人才驚覺此客棧房價昂貴驚人,兩人身上錢財,除去必要花銷之外,所剩銀兩隻夠租用一間客房。展昭只好為兩人同要了一間臥房。金虔雖覺不妥,但奈何自己一身疲倦,睏乏難熬,又想那貓兒乃是一隻老實的好貓,想必也不會出什麼紕漏,便也沒提出異議。

但直到進到房內,看到屋內唯一的一張木板床,金虔心中立即警鈴大作。

再看身側的南俠展昭,雖然同樣一身風塵,卻絲毫不減儒雅氣度,頎長身段,寬肩窄腰,沐浴在暖色晨光之下,猶如瓊瑤玉樹,丰神俊朗。

金虔不自覺地暗自吞下一口唾沫,心道:和如此美色共處一室,嘖嘖——太挑戰咱的定力了吧……

展昭走到床前,利落脫去外衣,卻不見金虔,回頭一望,但見這名小捕快正兩眼發直,神遊天外。

展昭只當是金虔敬畏自己四品護衛身份,又見其神色奇異,不覺有些好笑,頓時展顏笑道:“金虔,不必太過拘禁,下午還要查案,還是早些休息。”

金虔只覺眼前一陣恍惚,展昭的笑顏如同春風拂面,霎時吹蘇了自己沉睡多年的文學細胞: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腦中一陣熱血上湧,金虔腳下一陣虛脫,急忙微眯雙目,將視線轉到木床之上,徑直上前,和衣躺倒在床。

展昭無奈搖頭,也躺倒在床鋪之上。

一陣青草微香陣陣傳入金虔口鼻。

金虔此時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目不斜視,心裡暗自唸叨: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字頭上一把刀,睡覺、睡覺……

也不知是那句起了效用,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金虔就已熟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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