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百姓也不敢往門裡衝,只是擠在府衙大門臺階前,猜測不已,卻也不散去。

那十幾個差役喊了幾聲,卻是毫無效果,正在苦惱之際,恰好有個眼尖的瞅見正在往大門走來的金虔,就好似見了救命稻草一般,不由高聲叫道:“好了、好了,開封府的官差來了。”

那些百姓一聽,更是來了精神,個個瞪圓了眼珠子向門裡觀望。

只見一個身材單薄的小差役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磨磨蹭蹭走了出來,苦著臉掃了眾人一眼,清清嗓子道:“咳咳,諸位,包大人說了,不論何人,只要願意聽審,都可進入衙旁聽。”

那些百姓一聽此言,頓時一片寂靜,面色帶驚,就連門口的幾名守門差役,也是一臉驚異,數百雙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門前瘦小差役。

金虔被眾人盯得渾身不自在,不由有些納悶,心道:嘖,不過是讓他們進衙門去做個旁聽,怎麼這些人表情卻像是見到了內褲外穿的超人一般?

只見一名守門衙役急步走到金虔身側,壓低聲音道:“這位兄弟,讓百姓進府衙旁聽,這——似乎不合規矩啊。”

“啊?”金虔一旁詫異。

那名差役又道:“這衙門重地,哪裡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就算要旁聽,也應只許鄉紳、身負功名之人或是城內有頭有臉人物入內旁聽,哪裡能輪到這些鄉野草民入內。再說了,讓這些平民百姓入了衙門……若是出了什麼紕漏,咱們誰也擔待不起啊。”

金虔眨巴眨巴眼皮,這才明白,心道:感情這古代進法院旁聽還分三六九等啊?啊呀,早知道咱就在正門擺個攤子收門票,多少還能撈點外塊。嘖嘖,那公孫竹子也不說清楚,白白浪費了一次天外橫財的機會。

想到這,金虔不由有些遺憾,微微搖頭,暗暗嘆了口氣。

那名衙役卻是以為金虔也放心不下,急忙又道:“我說這位兄弟,你趕緊回去回包大人一聲,這衙門的規矩還是不要破的好。”

金虔聽言,抬頭望了一眼那名衙役,不由有些好笑,心道:開玩笑,公孫竹子交待的話,天知道里面有多少貓膩,咱自問不能領會其精髓,哪敢擅自篡改?再說了,寧願得罪臉黑老包一百,也不可得罪腹黑公孫一個,否則,定是吃不了兜著走,後半輩子衣食堪憂。

想到這,金虔一直脊背,負手高聲道:“大人如此命令,自有其深意,我等手下當差,只需遵命便可,多餘話語無須再問。”

那名差役一聽,頓時無話可對,只得點點頭,退到一旁。

金虔挑挑眉,正要提聲讓眾百姓入衙,卻聽人群之外傳出一個低沉蒼老聲音道:“哼,深意?恐怕是不安好心!”

眾人一聽,皆是一愣。

金虔更是心頭一動,趕忙循聲望去。

這仔細一看,才發現在人群之外大道之上,停有一輛烏漆馬車。三馬同駕,馬身通體黑亮,輪高三尺有餘,烏黑緞篷,篷面上繡富貴雲氣紋,猛一看去並無顯眼之處,但若細看,卻不難發現,此車可造價定然不菲。

馬車後跟了十餘個僕人打扮的青年,雖身著青衣小帽,可身形魁梧,不似普通僕人。其中一名僕人走到車前,掀起篷簾,扶一人下車。

只見此人,身穿寬袖廣身棕褐袍,腰橫翡翠潤玉帶,腳蹬黑緞鏽雲靴,雙顴泛紅,額角雙鬢齊白,絲絲光亮,銀白亂眉,倒插入鬢,一對倒三角眼,眼角高挑,頷下兩尺銀鬚,散落胸前。

就見此人踱方步,不緊不慢穿過人群,身後跟隨十數僕人,緊隨其後,不過一身便衣,卻是氣勢不凡,數百百姓,竟不覺讓出一條通路來。

此人來到府衙臺階之上,用眼角瞥了金虔一眼,道:“你剛才可是說,不論何人,只要願意旁聽,都可進衙?”

金虔抬眼打量此人,點了點頭,心裡直犯嘀咕:

想如今這陳州境內,安樂候被擒,知府被囚,方圓百里就屬老包最大。可瞅瞅眼前這位,也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人物,居然比老包的氣勢還高。嘖嘖,這可真是嗑瓜子嗑出個臭蟲,什麼仁(人)都有。

那人見到金虔點頭,卻是一聲冷笑,沉聲道:“好你個包黑子,居然敢如此對待皇親,哼,老夫今天定要與你會上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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