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晌,才見剛剛奔進竹林的眾人默默走了出來,個個垂頭喪氣,面色不善,而為首的盧島主,更是滿面尷尬,雙頰漲紅。

“大哥,剛剛那是……”蔣平躊躇道。

“四弟,為兄也不瞞你,剛剛……咳咳……那個……咳……不過是大夥同時放了個屁罷了……”盧芳抽了抽臉皮道。

“同時?!放、放放屁?!”徐慶的一雙眼珠子幾乎掉到地上。

“哈哈、哈……咳咳……”韓彰蹲在地上,笑得幾乎斷氣蔣平不虧為陷空島智囊,此時此地仍是一臉鎮靜,只是一雙油亮八字鬍有些隱隱抽動:“難道這便是大哥所說的棘手之事?”

盧芳一臉肅色點了點頭。

蔣平臉色頓時黑了大半。

——

陷空島“聚義堂”前院之內,一名白衣男子手持寶劍飄然而立,白衣勝雪,俊美如畫,正朝著對面樹蔭下一名消瘦少年不雅叫囂道:“你個臭小子,今個兒你再不把解藥交出來,五爺就叫你橫屍當場,血濺五步!”

只見那少年靠坐在藤椅之上,旁側木桌上擺放著茶盞點心,一隻手搖著紙扇,一隻手捧著茶碗,好不悠閒。聽得白衣男子呼喝,只是微眯細眼,嘿嘿一笑道:“白五爺,咱早就說了,只要白五爺將尚方寶劍交予咱,解藥定然雙手奉上!”

“金虔!”白玉堂頓時暴跳如雷,嗖得一下衝到金虔面前,劍鞘指在金虔眉間,冷森森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劍尖距金虔眉心半寸不到,可金虔卻是不慌不忙,放下茶碗,朝白玉堂身後之人笑吟吟抱拳道:“盧夫人。”

白玉堂聽言頓時一驚,心道不妙,剛想撤手,就覺耳朵一陣劇痛,趕忙高聲求饒道:“大、大嫂,五弟不敢了,大嫂手下留情啊!”

若是此時還有其他江湖人士在場,此時定要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錦毛鼠白玉堂一隻白玉耳朵正被一名婦人擰在指間,且這素來脾氣不好的白老鼠竟還是一副告饒模樣。

只見這名婦人,年紀三十上下,身穿淡綠繡花羅衫,腳蹬翠竹繡花鞋,頭挽蝴蝶髻,鵝蛋臉,丹鳳目,眉宇間隱隱透出英氣,此時正是滿面怒氣,殺氣騰騰,正是陷空島島主盧芳的夫人。

“我的好五弟,你這雙老鼠耳朵莫不是長著當擺設的不成?!怎麼大嫂的話就是記不住?”

“大嫂說笑了,俗話說長嫂如母,大嫂的話五弟自是句句牢記在心!”白玉堂滴溜溜一個轉身,將自己耳朵從盧夫人手中解脫出來,揉著耳朵笑嘻嘻道。

“哼!記得?!我看是記到老鼠耳朵裡去了!”盧夫人雙手叉腰,氣呼呼道,“我說過多少遍了,金校尉是我的貴客,萬萬不可有失禮之處,你怎麼就是不聽?!”

“大嫂~~”桃花眼中頓時閃過無限委屈,“可是這小子給咱們陷空島五鼠下了這怪毒,每天毒發五次,毒發之時全島上下同時放屁,聲如響雷,臭如糞坑,這實在是……”說到這,又無比哀怨的瞅了金虔一眼。

盧夫人鼻腔裡哼了一聲:“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放兩個臭屁,只當排毒,我看也沒什麼不好!”

“大嫂~~”白玉堂桃花眼滴溜溜轉了圈,又湊到盧夫人身側道,“可一天五次臭氣熏天的,以後讓五弟如何行走江湖……”

“不能出門更好,省得你天天出門惹是生非,讓人操心!”盧夫人一擺手,靠著金虔身側藤椅坐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大嫂……”白玉堂趕忙湊了過去,端起茶壺給盧夫人添水,壓低聲音道,“這金虔來歷不明,一身詭異功夫,誰知道他是不是咱們哪個仇家派來害咱們的,咱們不可不防啊!”

“哦?此話怎講?”盧夫人微微眯眼道。

白玉堂頓時來了精神,雙眸一亮,低聲道,“小弟這幾日前思後想,就覺著此人行為處事都太過怪異,定是仇家派來毀咱陷空島五鼠名聲的!”

“仇家派來?”盧夫人放下茶盞,幽幽道,“要不是你把人家擄來,人家好好的開封府校尉不當,偏吃飽了撐的跑這荒島上來吹冷風?!

“這……”白玉堂頓時語塞,頓了頓,又眯起桃花眼咧嘴笑道:“算小弟失言,可這一身怪毒在身,以後咱們陷空島五鼠的名聲不就掃地了嗎?”

“名聲?什麼名聲?夜闖禁宮的名聲、莫名其妙挑戰南俠的名聲、盜取尚方寶劍的名聲、還是半夜跑到開封府擄人的名聲?”盧夫人抬眼瞅了瞅白玉堂道,“我看這毒下的好,下的妙!你這白老鼠口口聲聲稱要‘氣死貓’,如今就給你們下個‘燻死鼠’,剛剛好!”

“大嫂……”白玉堂劍眉一皺,桃花眼中又溢位無盡哀怨。

盧夫人嘆了口氣:“金校尉早就說了,只要你把尚方寶劍交出來,解藥定少不了你的,五弟你……”

“不成!”一直低聲下氣的白玉堂聽到此言卻是臉色一沉,正色道,“在下也說了,除非那隻臭貓來陷空島和我認認真真打一場,否則這尚方寶劍誰也拿不走!”

“唉……”盧夫人一臉無奈,搖了搖頭。

金虔挑了挑眉毛,咬了一口手中的糕點,不緊不慢道:“咱也說了,除非白五爺把尚方寶劍還給咱,否則解藥免談!”

“官府的走狗!”白玉堂朝著金虔呲牙道。

“江湖的敗類!”金虔朝著白玉堂瞪眼道。

一雙桃花眼殺氣四溢,一雙細眼狠勁兒十足,半空中目光交戰火花滋啦作響。

當盧芳、蔣平、徐慶、韓彰四人來到院內之時,見到的就是此般景象。

“所以……”蔣平立在院門前用鵝毛扇尖指著樹下的金虔道,“這位就是大哥所說五弟從開封府擄來的那位醫術高明與大嫂志同道合被大嫂奉為上賓在陷空島下毒的金姓校尉?!”

“正是此人。”盧芳點點頭,滿臉怨氣道,“這五弟就好似吃了秤砣鐵了心,非要等那‘御貓’前來一戰才肯交出尚方寶劍……可這金校尉卻是不見到尚方寶劍就不交解藥……唉,害得你大哥我日日到湖邊等那展昭……如今四弟回來的正好,趕緊拿個主意才好!”

蔣平用鵝毛扇扶住額頭微微嘆了口氣,又抬眼定定瞅了金虔一眼,摸了摸兩撇八字鬍,舉步走到正在互瞪的兩人面前,抱拳道:“這位小兄弟可還記得在下。”

金虔聽言轉頭,定眼一看此人,頓時一驚:“你是……那日遇到的……”

“在下陷空島蔣平。”蔣平笑道。

“原來是蔣四爺,久仰久仰。”金虔後背一涼,趕忙起身,邊抱拳邊不著痕跡朝後退了兩步。

嘖嘖,此人笑起來竟和那遠在開封府的腹黑竹子有異曲同工之妙,不妙啊不妙。

白玉堂一見蔣平三人,頓時滿面欣喜,“四哥、二哥、三哥,你們回來了!”

蔣平小眼睛一瞪,沉聲道:“待會兒再和你算賬!”

白玉堂頓時像打了蔫的茄子般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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